高华深深叹气,眼神柔和了些:“首席,你为自治领殚精竭虑,回房好好休息吧。”
好几个人类架起瘫软的张寿,将他拖了下去。
“如诸位所见,张首席因病辞去公职。今后有何事项,直接向我汇报便是。”高华对一众行政秘书说。
“是!领主大人英明,必能化解危局!”秘书们声音颤声高呼。
墙头草令他作呕。可要重掌权力,没有基层文员的支持不行。
至少现阶段如此。
可以说,高华从暴动中借的最大东风,便是胁迫这些软脚虾背弃张寿,为我所用。
目的既遂,该收拾残局了。
“葛……红梅!”
一张苍白的脸怯生生地从大厅门缝里钻出来:“您叫我?”
城堡外,大雨倾盆。黑山河岸离正门不远,孙皓的私卫队正在与暴民对峙。
指挥官骑马东奔西跑,紧张地下达命令:
“加强侧翼!更多暴徒上岸了,围住他们,不得放跑一个!
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开火!”
调动时,中路部队却分开两边。一位侍女撑着伞,小男孩牵着她的裙裾,在士兵让出的小路中前进。
指挥官大惊:“我的神皇!哪来的小孩?快轰走!”
副官报告:“他是高华领主,说要去劝降暴徒。”
“那个小瘫子?实际操盘的胖子呢?”
在士兵的注目礼下,葛敏的脸吓得更白了,小声叨咕:“为啥只有我俩去劝降暴民?”
高华小声回答:“行政秘书无法信任,吴明被困在暴民堆里,其他侍女都是欺负过我的势利眼,可不就只有你了嘛。”
“你的卫兵呢?他们都是新兵,又不认识张寿,总信得过吧?”
“对面有好几千,真要杀我们,几个新兵顶啥用?就我俩,显得真诚,能拉近距离。”
“那你自个儿去不是更真诚,何必拉上我?”
高华抬头正视葛敏,义正辞严地说:“我心里也没底,想搭个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指挥官拍马赶到:
“高华大人留步!卑职受命保证您的安全,请您回后方坐镇。”
葛敏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高华却说:“领民乃你我衣食父母,岂有端碗骂娘之理?我与黔首钱锋有一面之交,待我与他叙叙旧。”
暴民的口号再次传来,还是那一句:“领主正朔,还政高华!”
指挥官不再阻拦,在马上鞠躬行礼,默默退到一边。
耶达特做恶,领主做善,孙皓双手不沾血,是目前孙家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
高华每前进一步,呼声就更高一层,到最后简直振聋发聩。
“你很得民心嘛。”葛敏小声说。
高华眉头紧皱:“他们情绪太激动了,可能失控,不可掉以轻心。”
“我轻不轻心都没用啊,该完蛋还得完蛋。”
士兵像幕布一样拉开,暴民队伍就在眼前。
高华深吸一口气,独自迈出最后一步,冒雨站在两阵正中。
迎接他的,是一片瞪大的眼睛与合不拢的嘴巴——领民没有料到高华真的会现身,一时竟不知所措,霎时鸦雀无声。
隆隆雷声,低沉深远。
高华咽了口水,强压紧张,回想过去百年的憋屈,汇聚成中气十足的一吼:
“我,就是高华!”
现场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空气凝固。
“你们不是盼着我么?高华,作为自治领之主,堂堂正正地——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