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谭柯完全没听见三十万两黄金,而是张昌黎那老匹夫的死讯。
忽然,谭柯说:“那老匹夫死得太好了!”
“大帅?”
“去,别扫兴!
我跟你说白兄弟,张家真特妈不是人,给了九公主和成王假消息给骗了出来,一直都找不到。
只是告诉皇上两人在西楚,要派军。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现在那老匹夫死了,那些杂碎没了领头的,想想都解气!”
“大帅!”
“啧,滚!
你们怎么弄死的那老头,说出来让我过过瘾。”
“…………”席玉无语,聂怀的兄弟果然清秀脱俗,想了下便说:“容山里遇到的,打了一架,不小心给打死了,本来想着留活口能换更多黄金呢。”
“不用,黄金我帮你跟那些门阀要,你只要跟我确定,那个人就是张昌黎!”
“…………还有他的长孙和风家的老三。”
谭柯反应着冲着那三个活人看了看,噢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又跟席玉说了好多话,再次问聂怀在哪。
席玉自然说人家现在要牌面,拿腕。
谭柯座战马上掐腰:“呸!跟张昌黎干一架受了重伤来不了了,明说就行,兄弟都懂。”
这个莽夫一明说,席玉觉得自己智商受到极大侮辱,犯嘴就说:“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两个金丝雀的价钱吧。”
谭柯拎起长枪抬手阻止说:“他们谈什么?皇子公主而已,你们要就给你们,只要别死了,怎么着都行。
我跟你说,这两个小崽子,成天的想着怎么逃出去,怎么去外面,什么找聂怀什么的。
看都看不住,这下好了,人你们找到就不用还了,死了我领大军来收尸。”
谭柯说得声情并茂的,差点捶胸顿足,惹得席玉又是无语。
果然是聂怀的兄弟,之前还觉得画风清奇可爱,现在看来,跟聂怀一样贼。
知道两只金丝雀到了聂怀手底下,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还省去了他们天天担惊受怕的劳累。
双方就这么分开,谭柯回去就写信跟黎盛京联系,不止联系皇上,还书信给张家人,说张昌黎死了,要钱买尸体。
他们当然不会有人信。
信了才有鬼。
他便将这封信件以匿名的方式发给许多人,到时候皇上在从中筹谋一下,那些门阀好歹也要老实上几年,只是张家从此没落,再也没有从前威风倒是后话。
再说信州城,聂怀被带进了城里最豪华,最奢靡的院子里,为什么这么说。
院子门口牌匾金丝楠木制成,书写张府。
这个张和黎盛京的那个张当然不是一个,根本连人家的一个分支都比不过,却还是占有一城之地,红漆镀金的大门,青石整铺的地上,被仆人冲刷得能照出人影儿来。
聂怀坐在担架上看见那牌匾,说什么也不进去,王初磨破了嘴皮子也是不肯,最后没办法了,王初拿出席玉临走时候交给他的那把袖剑,就看了看上面花纹,闭着眼睛放在聂怀的腿上,人立马伏地跪下,以面戗地不起。
见领头的这么跪,手下的人也跟着全都跪下,张家人迎接的时候,就看见天大的官给那个破担架上的病秧子跪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
张曦文高马尾一身银白掐丝轻甲,腰间陪了把文剑,躬身摊着双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已经养了几天的聂怀还没法起身,但是中气足了些,当着张曦文的面说:“我跟姓张的不对付,换个地儿,驿站就成。”
他又不是娇惯的大小姐,受伤养几天就好了,才不喜欢住进这里面呢,住几天别把自己腐败喽,得不偿失。
外面寒风刮得紧,张曦文双手抱拳,个头低到拳头上,说:“小人乃是此地知府,瓮城那边军情紧急…………”
“你离我远点,前几天刚杀了俩姓张的,现在手头还沾着血呢。”
此话让久经官场的张曦文很是看不懂。
彼此都是朝廷官员,难道应给的体面都不给吗?
他不知道,聂怀在东源的时候,见了当官的,他不骂两句人家跪着都不敢起来,见着好兄弟还不忘损上两句过过嘴瘾,哪能跟西楚这些文人过呀。
王初见东家来都没用,索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指挥着两个手下将聂怀给强行抬进了院子,任凭聂怀怎么泼妇怎么叫骂都闭上耳朵,当自己是聋子。
将聂怀往那暖阁软塌上一放,所有人都撤走了,他一个人骂着没劲,也就闭嘴了。
王初在屋外听着里面没了动静,叫人做些肉食过来,一个时辰之后送进去。
他记得,席玉走的时候好像料到会出这档子事,就将匕首给了他,还跟他说,要是聂怀不听,直接抬进去扔屋里不管他,心脉的损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骨头伤好的慢,再说聂怀这个人就是嘴巴难伺候,只要让他没法子了,他也只能受着。
一个大内总管不得不佩服王爷,真有心思跟这么一个人相处。
也或许是席玉的性子太过喜静的原因,才让聂怀这么一个搅屎棍子活下来。
可谁也不知道,聂怀就是不想坐进着红帐软塌,不想在这富丽堂皇的地方里呆着,还是一个人呆着。
总会让他想起许多年之前,做国师的那两年里,自己练的兵不能看,只能抱着冰冷的银子过日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人见了他就跪,脸都看不见,还说什么效忠大义,连他的目光都不敢对视,那话里有几分真,可想而知了。
后来,皇上召见他,将先皇宣启帝的一份遗诏拿了出来。
那份遗诏上说,要宣慧杀了聂怀,但是那份遗诏一直放在宣慧手里,三年了,都没说一个字。
两兄弟在大殿里座了一夜,第二天也没有上朝,还是面对面坐着。
宣慧帝将九公主雨涵,自己的亲妹妹许给了聂怀,只要他们成婚,这遗诏还能在手里捏上几十年。
可是,聂怀就是怕这个遗诏,怕这个遗诏不执行留下的后果。
两兄弟便抱着头哭,讲两个人一起征战沙场,讲宣慧帝率兵营救,他聂怀还以为援军到了,调转了头就又扎进了敌营里,挑着敌方大帅的头策马奔腾。
讲到夺嫡之时,太子诬陷,二皇子毒杀,聂怀舍了身家性命功名利禄,一手抱着成王,身后坐着雨涵,在京城杀戮得血海翻天…………
宣慧给聂怀磕头,邦邦得磕,说自己不是东西,说自己是个畜生。
然
聂怀如释重负…………
凌家的江山
终于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