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王晓仁最先收住了笑声,咳嗽一声说:“说正事呀,守全,你说说这地块,也不知道你咋想嘞,恁大的地块让她种着,你说手,咱们村里的人谁能真得?占一次井就能把地浇了”
“就是,守全,你咋不给他们要过来,你种好呀,要种不过来,俺也能搭把手”兰香说。
“你让守余给她要呀!”大嘴把手里的花生摔在篮子里说。
“要了,话说的够难听了,人家死活要种,守余也冇办法了”守全说。
“还是不够硬”王晓仁说。
“就给她要钱,她肯定拿不出来,俺去过她的门市,空荡荡的,啥也冇了,挣个屁钱,还是要的人不中”兰香说。
“大嫂,你中,你咋不去呢,你不是说恁妞给人家十年地租都冇要过来,这不是也冇要过来?”守全以为大嫂是在嘲笑他,心中不悦,反驳道。
“守全,你少哪壶不开提哪壶——”兰香瞪了守全一眼说。
“真打算给人家十年地钱嘞?”大嘴说。
“几把悫她嘞”兰香拍了拍腿上的花生皮说。
“知道就是悫她嘞,大嫂要是给她十年,这地她能种二十年”王晓仁打趣地说。
说完又后悔了,他感觉自己不能这样了,说了一大晌,也没扯出来个一二三,不能让几个人认为自己组织能力不行吧,他准备切入正题。
“守全,今年你要给俺说你分家,俺咋不去帮帮你?”守才说。
守全瞥了一眼,没去理会他。这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要大嫂不在这,他绝对让他下不来台。就你能嘞,就知道去大嫂家帮忙,哪里能想起来我呀,守全心里想。
守才的话可把兰香吓一跳,她知道这个守全说话没轻重,真要是点破了这层窗户纸可真是丢大人了。她想起身拍守才一巴掌,一起身却将大腿上放的竹篮打翻了。一篮子花生哗啦一声不偏不倚地倒进守全的篮子里。她蹲下去伸手去护跌落的花生,一着急手指戳到了篮子把上,头上的汗珠顺着头皮掉了下去。
“守全,这花生可有俺的呀,一会俺弄过来得——”兰香握着肿胀的手指说。
守全顺手从篮子里捧出来几捧扔到兰香篮子里算是完事。兰香一看守全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说:“守全,刚才俺可是一篮子呢,就这——?”
守全象征性地捧了一小捧,把篮子拽到自己腿中间护起来。
“守全——”兰香用那两根肿胀的手指指着守全呵斥道。
“中啦,中啦,有点正事冇,守全,这一屋人不都是为了你的事儿?你请请客也应该嘞”王晓仁终于忍受不了,站起来说。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
屋内又是一阵沉寂。
在王晓仁的压力下,守全用脚踢把篮子踢到兰香面前。兰香顾不上手指的疼痛一股脑地往自己篮子里拨拉着,守全篮子里几乎见了底,又不好意思地抓了一把放了回去。
这个兰香实在是过分,王晓仁也看不下去,只不过没有说出来,你们弟兄们的事情,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就这吧,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拉。他故意转移了话题,问:“守全,明年恁家妮儿上初二了,不让上了?”
“上吊啥上,又不是亲生的”守全说。
“那就中,只要你这安排好了,还是按照咱们商量好的来,咱们先给守余打打预防针。”王晓仁见大家没有矛盾,心里也稍微轻松点,他现在有点迷恋“一家之主”感觉了。他扭头看了看表,时针指到了十二,赶紧让这些人走吧,再不走还得管他们饭嘞,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儿。王晓仁心想。他给大嘴使了个眼色,自己瞧着窗外。
大嘴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说:“这雨是不是小了点了”
几个人都抬起头瞧着窗外的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嘴见大家都不说话:“中午了,都别走了呀,昨天中午熬的菜,还有恁多嘞”
“对对对,都别走,一会再对付个豆角咱们凑合凑合吧”,“守全,去把你的好酒拿出来吧,咱几个喝点酒”
守全一听,心里想,就说这个事还想喝我一瓶酒类,拉倒吧,俺先撤了。一篮子花生只剩下一个底儿,他扒拉扒拉全装到自己衣兜里。篮子磕了磕,把篮子倒扣到头上一溜烟不见了影踪。
守才瞧了瞧兰香,等着她发表意见。
兰香把篮子里剥好的花生一股脑倒进布袋里,口袋倒满了还没有倒完,兰香掂起来布袋使劲往下蹲了好大会儿还剩下一个底儿,她抓了起来全塞进衣兜。
王晓仁和大嘴瞪着眼睛看着兰香。
“大嫂,这下着雨嘞,扔这吧,雨停了再来扛,别淋湿了”大嘴说。
“不用,回去还得拣一下嘞”兰香回答道。
“守才,你不走?”兰香拽了拽袋子,扭头对守才说。
“走走走——”
守才扛起来布袋先出了门,兰香举着篮子跟在后边。
“这对儿地下夫妻——”大嘴笑着说。
“一群白眼狼——”王晓仁气呼呼地说,自己忙活一上午,也没个人请客,心里十分不满。
秋雨连绵,一直从下午下到了深夜,王晓仁想起来兰香和守才的故事,内心里有点冲动,转过身和大嘴温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