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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欢 2018-10-29 10:56:54
马车在杨枝胡同转了弯,外面的人声鼎沸渐渐变得寂然无声,马车绕过正门,向角门驶去,早有下人卸了门槛,列队迎接了。严怀瑛早就在二门外等着,见了马车,快步上来,亲手搀扶着严怀瑾下车,笑道:“快快,快去禀老爷夫人,眼珠子回来了!”严怀瑾赶紧躬身施,“大哥说笑了,小弟远游多年,家中父母大人多劳大哥照料,辛苦了!”
“你看看,都是自己家人,不过是出门游学几日,你我骨肉兄弟,怎的跟大哥如此生分起来?”严怀瑛拉着严怀瑾的手臂,向正院急走,一边抱怨道。“小七真是长大了,个子都比大哥高了!”严怀瑛侧头看着严怀瑾,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现,“就是黑瘦了许多,在外面始终不如家里舒适自在,大哥接到你要回来的消息,亲自带着你侄儿去猎了只鹿,割了鹿茸,做了鹿血酒,今日应该好了,晚上你喝些,好好补补!这次回来,应该不再走了吧?”
“不走了,去年在卢世伯府上小住时,他说我文章小有成绩,可以试试明年的秋闱。”严怀瑾心头也有着酸涩,强笑道。
“好好好,”严怀瑛连说了三个好,“卢世伯乃是当今文章大家,他说好,那必定是极好!好!”
这边刚刚进了正院,堂屋的门帘就被高高调起,严徐氏拉着严老爷严守正小跑着冲出来迎接,两人眼睛都是红红的,严怀瑾见了,立刻跪倒在地叩头,哽咽道,“父母大人在上,不孝子回来了!儿子给二老叩头!”严徐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还用力拍了他后背几下,“你个不孝子,说走就跟那疯老道走了,这八九年了,过年也不回来,就寄些字纸,土产,谁稀罕那些!”
“哎呀!哎呀!”严老爷强自镇定,用衣袖揾了眼泪,劝慰老妻道,“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干什么?七儿不是回来了吗?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你忍心让他在这冷石地上跪着,连口热茶饭都不给吃一口?”看老妻心疼的拉起儿子,握着他的手不放,一路走到东暖阁,茶水点心,水果干果不停往他手里塞,又嫌弃灶下手脚太慢了,怎么饭菜还没有做好?要饿坏我的儿了!
严怀瑾坐了一会儿,起身道:“儿子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再来陪父母吃饭!”
“对对对,瞧这一身脏的,小七最爱干净了,不知道得多难受!赶紧赶紧,服侍小七去洗洗,洗完了娘亲自给你束发!”儿子最大的亲娘等在暖阁里坐卧不宁,“哎呀!我得给我的小七搓搓背,这路上尘土飞扬的,背上一定痒得很!”
刚起身就被严老爷拉着坐下了,“你真是,也不看看小七都多大了,你还去给搓背,小心再把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儿子给吓跑了!”
“多大了?多大他都是我的儿子!再说了他过了年才十五!”严徐氏嘴硬道。
“呵,哪年的中秋不是回来团圆呢?说得那么惨,真跟多年失散的骨肉再次团聚似的,演戏给谁看呢?”严家长媳严李氏扶着门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低低地嘟囔道。“偏疼儿女不得济,光知道怜惜那成年累月不着家的,你也心疼心疼我们在膝下尽孝的,他是幼子没错,可这还有个长子长孙呢!我说您老人家也别偏心太过了!”
“呦,贵人不踏贱地,不知道是那阵香风,把严翰林夫人给吹到老夫人院里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呀!”这边刚刚嘟囔完,冷不防背后一声冷笑,是严徐氏的陪房总管嬷嬷吴文家的,严李氏吓了一跳,捂住乱跳的胸口,心虚得不敢作声。低眉顺眼的进了暖阁,请了安,老实的锁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倒让严怀瑛十分纳闷,也不好当着人问她。一门心思在儿子身上的严氏老两口倒没有注意这些,吴文家的心里盘算着,不要扫了严氏夫妻的兴,过了这几天,怎么禀报老爷夫人,收拾严李氏。
沐浴更衣完毕,换好了家常衣袍,严怀瑾坐在椅子上,任亲娘在头上折腾,絮絮的说着经见过的一些奇闻趣事,等到头发干透梳好了发髻,只用根云头碧玉簪固定好发髻,被亲娘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已过而立之年的长兄严怀瑛被逗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挨到了书馆散馆的时间,九岁的严家章三严佑承回来了,匆匆给祖父母见过礼,起身直接飞扑向严怀瑾,“七叔,你终于回来了,你答应给我带的礼物呢?“
“你这孩子~~“严李氏伸手就要将严佑承拉到身边,被他躲了过去,拉着严怀瑾的衣袖不撒手,惹得严徐氏笑个不停,“哎呦,你看看这叔侄两个~~“
“终究是骨肉至亲,哪里是小人挑唆就能生分的呢?“吴文家的凑趣道,言语间意有所指,严李氏不安的动了下身子,心中愤愤,也只是含糊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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