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妹妹这里总比别处要清净自在些。许是投缘,我一瞧妹妹便觉欢喜。”说着话钱氏咬了线头,将手里那件外裳轻轻抖了两下笑着递给温婉。
“给你做的,试试合不合身。我如今眼盲量尺寸不一定准,若是不哪里合身你再说与我改。”她站起身捶捶腰又摸了摸发酸的脖子。
温婉接过那柔软华丽的外裳怔了怔,忽的低声喃喃:“姐姐上门到底所为何事?”
祝钱氏顿住脚步,将一旁的针线笸箩抱进怀里依旧笑意浓浓:“时辰不早了,今日我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看你。”
温婉抬头,双眼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姐姐有话不防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那祝钱氏却捏着帕子掩唇轻笑,云淡风轻:“妹妹在说甚?胡说八道的姐姐竟听不懂呢!”
温婉站起身,直直看着她柔弱的背影淡淡道:“林家不过一农家小户,不值当姐姐这般费心思。”
这么亲亲热热的装着,不觉得累吗?还是她温婉看起来像个智障那么好骗?这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的衣裳只数日怎么做得好,只怕几月前她就被盯上了!
钱氏的笑容一寸寸冷下来,只扶着丫鬟的手淡淡道:“你果然玲珑剔透,本想再同你玩耍几日,不想这出戏你却不愿唱了?”
又蹙眉偏头看着身旁趾高气昂的丫鬟,神色苦恼:“你家主子当真演技这么差吗?青鸳,我好难过!”
一旁的青鸳抬起下巴看向温婉的眼神如同死人:“怎会!是这该死的农家妇不知情识趣!奴婢这就替您结果了她!”
温婉:......幼稚!
钱氏拍拍青鸳的手,温声安抚:“别!日子本就闲极无聊,眼下好容易碰上个有趣的,再留几日吧!”
青鸳只得闷闷点头,想起来主子目不能视,又瞪着温婉愤愤道:“那便再留她几日!”
温婉忍这没素质的丫头多少时日了?当下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眼睛大了不起啊?老娘不但眼睛比你大,长得还比你美!
话既已挑明,钱氏没有再走的道理,只得转身慢吞吞摸索着坐下:“从你被抓那几日我就知你不简单,你倒从未让我失望。”
温婉心下一片伤感再不愿与她虚与委蛇,她就想舒舒服服地过她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有什么妹妹能效劳的,姐姐但说无妨。”有个狐假虎威的丫头,这人的来历又怎会简单。
半晌,祝钱氏才摸了摸鬓边发钗低低开口,婉转的语调里满是疲惫:“带我去见汪先生!”
温婉恍然大悟,嘴边全是嘲笑:“姐姐好智谋!妹妹自愧弗如!”
先是设计救她于危难的救命之恩,不成便是大街上那出苦肉计,再不成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徐徐图之,一环扣一环,总有她掉坑里的时候。若是徐徐图之再不成,下一步便是用强了吧?
她既开了口,若自己不同意,恐怕不用等到天黑,她这一家便如同那四个人贩子一般,死了连具尸首都找不着!
此时的钱氏再无柔弱可言,只苍松一般笔直坐着,面色淡淡语调冷冷:“我明日一早就来。”
温婉垂眸伸手:“不送!”
晚上林渊夫妻与汪先生在书房谈了半宿才歇下,知晓了钱氏的来意温婉非但没有放松,反倒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又翻了半日的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