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毛、烫皮、灌气、腌制、调汁再加上挂炉里烘烤费了她大半天功夫,等一阵阵肉香飘出来,汪先生早吸着鼻子来厨房转悠了两回。
宋婆子更是随手抓了一块蛋黄炕锅巴在嘴里干巴巴嚼着:“香,香死个人!老婆子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往日里只知鸭子炖来吃,不成想还能烤着吃哟!”
温婉手里不停,又擀了纸薄的面饼,切了葱丝黄瓜丝,配了自家发的甜面酱。才将烤鸭用钩子勾出来片成片码在盘中。
见宋婆子伸长了脖子咽口水,呆呆站在那里眼睛都不会眨。温婉柔柔一笑,伸手卷了一个薄饼蘸了酱塞进她嘴里:“嬷嬷帮我尝尝咸淡。”
宋婆子是有些贪嘴,也有些乡下老太太不爱干净的毛病,可伺候她们一家是尽力尽力的。就说她闺女,宋婆子带的时候比温婉还多。
她冷眼看着,这婆子是将她的儿女当做亲孙子来疼的,比之她娘对他们也不差些什么。也因此,温婉愿意对她好一些,若是不出意外,她甚至是愿意养她老的。
宋婆子伸出满是厚茧裂痕的糙手垫在嘴下,嘴巴鼓鼓地羞涩道:“哎,哎,我尝尝,尝尝,哎呦,鲜!”
等到热烘烘甜丝丝的卷饼下了肚,温婉也端了一盘烤鸭送到汪先生那处,宋婆子才回过神来,连连冲温婉竖大拇指:“就是宫里的御膳也不过如此罢?往常那年景儿,烂菜叶儿也吃不上,哪还想过我老婆子也有这么一朝!”
温婉笑:“可不能跟御膳比,珍馐美味自是给达官贵人吃的,咱们呀还是家常小菜最舒坦自在。”
宋婆子也轻叹一声附和:“可不,当初再艰难,只要我亲做一碗疙瘩汤也能给我那死鬼打发了!”
见温婉正拆了鸭架鸭骨熬老鸭汤,她忙急急将双手往围裙上一抹,又去帮着烧火了。
“烤鸭油腻,配上鸭血粉丝汤,解腻滋补,也不怕孩子们吃坏了肚子。”温婉一边忙活一边和宋婆子闲聊。
宋婆子也笑道:“这个我不懂,论吃食我可不如你!”
主仆俩说着话,院门被推开,却是沈宣和莫遇如众星捧月一般齐齐到了。今日逢休,阿羡和元宝早早在家抽了半日陀螺,又齐心协力灭了一只烤鸭,才将将等来了这二人。
当下两兄弟整整衣摆,才端着主人家的架势迎出去:“给,答应你的冰糖葫芦。”
沈宣喜滋滋挥退下人,一口咬了一颗红艳艳的红果含进嘴里。酸甜的滋味一下在他嘴里蔓延开,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笑嘻嘻道:“好吃!”
阿羡也伸出肉呼呼的手在莫遇肩上重重一拍,勾着他的脖子给了一串柑橘的糖葫芦给他:“你这是踩着饭点到的?”
这小子看着虽言语少,却是个心思剔透的,阿羡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像旁边那两只,看着蠢兮兮!
心中腹诽思量着,他背着手一面扬声喊宋婆子上菜,一面给他引荐他家不着调的教书先生。
汪先生正和棋友在院内楚河汉界、厉兵秣马地杀得痛快,眼下局势渐明,哪顾得上这帮毛头小子?只随意点点头便又面红耳赤催着对面的老友:“你下这儿,下这儿,听我的错不了!”
棋友:感情您老当我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