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来的夏燃听到这一句神志顿时清醒,她呼啦一下把安醇和地上的碎纸一起捡起来,大声喊道:“喂,安醇,你醒醒,花花它,它不是你杀的啊,是安啊!”
安醇虚弱地抬抬手,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线,浓密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声若游丝道:“是这双手杀的,和安没关系。我,我,我又杀了他们……”
他边说着,眼泪呼啦啦地掉了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一撞,顿时碎成千万粒小泪珠。
夏燃懊恼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把安醇抱起来,顾不上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口气冲到客厅正中间,四下一看,却发现这紧要关头,本来应该在家里的安德竟然不见了。
她吼了一声“安德!”,这才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往门口一看发现大门开着,对面邻居家的大门竟然也开着。安德从邻居家里走出来,赤着脚拿着那一打照片,在看到夏燃抱着安醇时,安德神情一变,脚步加快走到客厅里,问:“他怎么了?”
夏燃一脸苦相:“不是安,是安醇出来了,他知道花花的事了。”
安德:……
安德火速接过安醇,检查他的手脚并没有抽搐的现象,也没有窒息的危险,只是嘤嘤啜泣,便想要找个地方先把他放下,可转了一个圈却发现客厅实在没一个拿得出手的角落可以放人了。
他对夏燃说:“开安醇卧室的门,钥匙在门口的地毯下。”
夏燃哎一声,赶忙拿钥匙开门,和外面那如同遭到原子弹袭击的场景不同,安醇的卧室里面竟然还算整齐。安德抱着安醇走进卧室,把墙角的毯子和枕头都踢飞以后,总算能把安醇放下了。
安醇一躺下就又把自己缩了起来,动作熟练又能说得上迅速。他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濡湿了,过长的刘海软趴趴地盖住额头,失去血色的嘴唇不住地哆嗦,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看到安醇要死不活的样子,夏燃浑身的血蹭蹭地蹿到头顶去了。
她推开安德,张着手就要去扶安醇,自言自语道:“送医院吧,太吓人了,安醇,安醇你醒醒……”
“不用,”安德皱着眉头半跪在地上,在安醇额头上摸了一把,发现有点凉,便扯过毯子把他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是屋里的地暖还烧得旺旺的,夏燃刚进屋子时都觉得燥热。可安醇裹着毯子还在不明原因地打哆嗦,身体折了两折,占地面积压缩到最小,好像用一只行李箱就能装下。
夏燃再次忍不住想把他扛起来送医院了,安德叹息道:“先等等,去了医院也只能打镇定剂,都是心病。”
“卧槽,那让他就这么待着啊?你也太狠心了吧?”夏燃瞠目结舌地望着安德。
安德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燃,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道:“你先跟他说话,试着叫醒他。”
夏燃这下子真得服气了,安老板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竟然这么淡定。
她跪在安醇身边,在他肩膀上戳了戳,道:“安醇,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安醇闭目不言,浑身微微发抖,夏燃只好趴在他耳边上又说了一遍,安醇嘴里呜呜的声音更大了。
夏燃长长地哎了一声,束手无策地看着安醇,就差给他磕头叫祖宗了。
她说:“安醇你每天都想什么呢?那狗是你杀的吗,你就自己找屎盆子往头上扣啊。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狗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把自己身体养好了别让安再跑出来才是正事。”
安醇听了这话终于有反应了,他捂住了耳朵。
夏燃……
“让开点。“安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床厚被子。
夏燃往后挪了挪,坐在一堆书上,看着安德用被子把安醇重新裹了一遍,只露出一个脑袋,就像个要去侍寝的妃子。
唔,这妃子还浑身发抖,怕得要死。
安德又拿了水杯和毛巾进来,先替他把头上的汗擦了擦,再伺候他喝水。
安醇嘴唇发干,不时有晶莹的泪滴从他那紧闭的双眼中挤出,小溪似的在煞白的脸上流淌下来,这副孱弱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张嘴喝水,安德把水杯抵到他唇边,他甚至还把头偏了过去,跟自己较上劲了。
安德默默地跟他较劲,一来二去,一杯水撒了一大半,水全便宜安醇的毛衣了,肩膀处湿了一片。
安德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目光沉沉地盯着不肯喝水的安醇,半晌,语气极其严厉地说道:“喝水。”
夏燃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安德生气了,她赶忙从书堆上爬起来,准备去当一个见义勇为的和事佬,可谁知她还没站起来,就见安醇摇摇头,然后一头扎进被子里,藏在被窝深处吞声哭泣。
真是仗着他哥疼他就为所欲为,恃宠而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