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的气场顿时就变了,俨然就是武侠里的描述周身冒起了滚滚的杀气。
她眼神阴厉无比,慢慢地站起来,又弯下腰,忽然抬手在轮椅扶手上重重地砸了一拳,轮椅连同安醇同时抖了三抖。要不是这个轮椅质量过硬,估计要被夏燃砸散了。
砸完以后,她没有任何停顿又提起了拳头。
眼看下一拳就要砸到他身上,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安醇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了,那双眼睛里隐去了所有的无辜和茫然,现在满是疯狂的怒火和不甘,不用多说一句,夏燃就明白这个眼神绝对不是安醇的,而是安!
她可真是气糊涂了,这都没看出来换了个人?
她的拳头顿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地想,卧槽!这好好的,安这小王八蛋怎么又出来了,还杀了安醇的狗!我艹的!这还能忍?
夏燃暴跳如雷,果断收拳抬脚,朝着安踹去。
但她到底顾忌着安醇的身体状况,没直接踹到他身上,而是找了个替死鬼,踢中了轮椅。
常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的安如愿以偿地翻了一次车,摔在了地上。还被轮椅压住了一条腿,侧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蠕动着。
踹完这一脚,夏燃的火气还有余量,低头一看安都这样了,还斜着眼阴岑岑地笑了笑,着实想给他再补一脚。
临出脚,她又悬崖勒马地想:算了,还是用手吧,用手或许能控制好到底是八分熟还是五分熟,不至于把他踹出个好歹来。
夏燃撸起袖子,蹬蹬两步走到安面前蹲下,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从轮椅下拖了出来。
安半仰着头看她,四肢无处着力似的拖在身侧,死到临头还笑嘻嘻地对夏燃说:“你说过以后要对我好的,怎么还跟我动手呢?”
对于他这种勇于给自己的火化炉里添柴的举动,夏燃感到不能辜负他的美意,必须得狠狠地揍一拳再说。她攥起拳头抡圆了手臂,正准备在他的脸蛋上小试牛刀一番,手腕突然好死不死地被人捏住了。虽然不至于被拦住,但是她决定还是先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安的一声“哥”和安德的脸部图像同步到达夏燃的大脑,夏燃顿时气得眉毛都快飞出脸外去了,怒吼一声:“放开!”
夏燃愤愤地想:都是安德这个哥把安惯成了这样!
安德不放。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可能不如夏燃大,所以以防万一,他干脆先发制人,两手箍住了夏燃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拖,拔萝卜似的把她从安醇身边拖出来。
夏燃就地打了一个滚,挣脱安德的手,安德抢步到安面前,转身张开双手拦着夏燃,大喊一声:“你冷静点!”
夏燃怒不可遏,四下一看,走到旁边把被甩出去的花花捡回来,瞪圆了眼睛盯着安德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他干的好事,你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弄死花花,你问问他!”
安德一惊,扭头看向安,安挑起眼角,含笑看着安德,还调皮地眨了眨左眼。
安德:“……安?”
安弯着嘴角不露齿地笑起来,看到安德的身后时,忽然一把抱住了安德的腰,带着他转了半个圈。安德大惊失色,刚想弄开他的手,夏燃整个人就扑了过来,在他面前几厘米的地方险险停住后,大骂一声“你他妈给我滚出来!”,然后绕着安德就想去抓安。
安德一个头两个大,一边让夏燃冷静,一边还得抽空让安别说话了,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两个人谁都不听他的,反而把他当成了老鹰抓小鸡游戏里那只可怜的老母鸡,围着他一圈一圈地叫骂打转。
安的手全程都搂着安德的腰,脸藏在他肩膀后面,乐呵呵地说:“你们带他出来玩了吗?他竟然还没疯?”
夏燃的火气腾腾又凭空长了好几丈,几乎想直接把碍事的安德掀到一边去,把安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她喝道:“你他妈再敢吓唬安醇试试,老子削不死你!”
安无所谓道:“你来啊,你打的也是安醇哦,呵呵!”
“够了!”安德大喊一声,同时转身抓住了安的胳膊往旁边一推,然后按住了夏燃的肩膀。
夏燃一甩肩膀,从他胳膊底下钻了过去,安德往侧边跑了一步,再次拦住夏燃,脸色沉沉道:“别打了,我自己处理。”
夏燃眼皮压得极低,长长的眼睛成了一条线,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安,说:“你下不了手,让我来。卧槽我今天要是饶了他……”
“你敢动他一个试试!”安德低头看着夏燃,他的怒火一点也不必夏燃少,但是安毕竟是他的弟弟啊,怎么能任着人揍呢。
夏燃呼呼地喘着粗气,打算不理会这个不辨是非就知道护犊子的傻大款直接上去揍人,反正要是真打起来,安德也拦不住她。
她呼吸一滞,脚下一拧,刚想往侧边一蹿,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老大我来帮你!”
夏燃蹿出去的动作就这么定住了,好像摆了一个滑稽的pse,她猛地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郝良才还有徐珊珊。
他们离她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郝良才推开想要拦住他的徐珊珊,两条肥腿打着架就往这里冲,在注视到安德身后的安醇时,认出来这是个熟人,他有点惊讶,但是仍很有礼貌地抽空打了个招呼:“嗨安醇。”
他本来想停住脚,但是奈何他重量越大惯性越大,最后还是把自己怼到夏燃面前。他略感尴尬地抬头一看和夏燃对峙的那人,愣了愣,觉得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夏燃的满腔怒火被郝良才这一肥鸭扑来的姿势盖得光剩下冒烟了,她下意识就把花花的尸体往兜里一塞,但是花花虽然小,但是胖啊,她的兜根本装不下,还露着半个毛绒绒的屁股在外面。
夏燃一边捂着它那死不瞑目的屁股,一边往后退,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气急败坏,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一会儿去找你吗?”
郝良才:“啊?我看你打架,来帮你啊。”他还盯着安德的脸,越发觉得眼熟了,又嘀咕,“里面人太多了,都快看不到灯了,所以我们就想走了。”
夏燃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没打架”,然后耷拉着脑袋歪着脖子,手指在花花的屁股上拍了拍,剩下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狗和其他的物品,比如手机啊电脑啊这些硬货,还不一样。那些东西不管多贵,没了大不了再买一个新的,新的还更好呢。但是狗是个活物,通人性,和人有情感上的联系,而且他妈的独一无二,这叫她怎么补偿啊!
夏燃焦心上火地想着,一扭头狠狠地瞪着始作俑者,发现那人朝自己飞了个媚眼,她那刚刚压下的火气顿时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安德也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郝良才和慢慢走过来的徐珊珊,立刻猜出这就是夏燃的朋友了,联想到刚刚夏燃说安弄死狗的事,他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低着头说:“不好意思,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