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但是这话八成是旁观者说的,自己家的孩子,有几个会舍得用来套狼呢?
安德虽然觉得夏燃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对她这副旁观者不痛不痒的态度有些不满,冷了她一上午,还让她熟读诱发物列表,不倒背如流就不算合格。
夏燃只好捏着“奏折”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背诵,才背了一会儿就头昏眼花,双目含泪了。
屋内暖和又安静,安家兄弟俩都在忙自己的事,空阔的客厅里只能听到她的诵读声和脚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等安德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夏燃已经学着安醇躺在地上睡着了,脸上盖着那张长长的表单,四肢舒服地摊着,摆成了一个“大”字。
安德皱起了眉头,刚想把她叫起来,又忽然想到,她睡着了没准是个好事,这样就不会去打扰安醇了。
安德站在夏燃身边衡量片刻,最终还是走开了。他穿上大衣和鞋子,拿上车钥匙,驱车找黄医生讨论安醇的病情。
经过两个小时艰难的拉锯战,安德终于和黄医生达成了一致意见。他满身疲惫地离开医院,正要回家,劳拉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他王总希望下午的会不要取消,关于股份的事他有了新想法,想当面和安德说一说。
安德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要是安醇老老实实在家里的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于是他告诉劳拉会议照旧,并点了一名经理跟他一起去。劳拉松了一口气,赶忙应下了。
安德开车去了公司,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草草地解决了午饭,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司为下午的会议做准备。
他还不忘给夏燃打了个电话,提醒她把安醇叫起来吃个午饭再睡,夏燃答应得很爽快,并表示安醇马上就能吃上午饭了。
他会得到一顿丰盛的栗子饭爆炒栗子,简称爆栗。
夏燃放下电话,手抓着安醇的胳膊不放,甚至还把他往自己这里拉了拉。
安醇满脸绯红,微微挣扎着:“放开我。”
夏燃:“就不放,你想干什么?”
她坐在地上,腿伸得笔直,而安醇两腿岔开,坐下她小腿上,屁股将落不落地悬在半空中,就好像一辆磁悬浮列车,和铁轨保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两分钟了,现在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奈何夏燃的手像铁箍似的拷住了他,让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成。
最后他的腿先撂挑子不干了,安醇一声低呼,终于抵抗不住万有引力,一屁股坐在了夏燃小腿上,贴的严词合缝,好像天生就该这样。
他脸红得像是被阳光普照下的红富士苹果,单手捂着脸说:“放开我。”
夏燃把腿颠了颠,安醇受到震动,立刻想要站起来,但是一动就觉得腿酸的像是喝多了老陈醋,狼狈万分地又坐回夏燃的腿上。
夏燃没好气地使劲攥了攥他的手腕,问:“你扒我衣服干嘛?”
安醇颤着腿还想站起来:“我没有。”
“还说没有,让我抓了个正着!说!趁我睡觉你想干嘛?”
安醇被她吓得啪叽一声又坐在了她腿上,坐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鹌鹑,战战兢兢地答:“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
安醇又想站起来,夏燃另一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他立刻老实了,瘫坐在夏燃的小腿上,模样十分悲苦。
“看你有没有受伤。”
“受什么伤?我没有受伤。”
“哥哥说那天我拿着刀差点划伤了你。他说没有,但是我怕他没说实话,所以想看看。”
夏燃玩味地看着低头说话的安醇,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
改为捏着人家的下巴,强迫人把头抬了起来。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跟我说,你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夏燃抚了抚心口,心有戚戚焉地想,幸亏我穿了两层毛衣,还都是套头的那种。这要是夏天穿的少,岂不是让你占了大便宜了。
她一直没把安醇当个男人看,只当成小男孩一样哄,却没想到差点大意失荆州,让人掀了衣服。
她打定主意以后得跟安醇注意点男女大防的问题了。
安醇悄悄地打量夏燃的脸色,发现她没有特别生气,便大着胆子问:“那我可以看看吗?”
说完他还指了指夏燃胸口。
夏燃:“当然不行!”
安醇:“……你刚说了想看就跟我说!”
夏燃:“我说了可以跟我说,又没说我一定答应。”
安醇被她的厚脸皮怼得哑口无言,讷讷地抱怨:“你说话不算数。”
夏燃抽出脚把他轻轻地踹了出去,拍拍手站起来说:“我一般说话都算数的,但是没答应你的事你就别多想。”
安醇也慢慢地爬起来,犹犹豫豫地问:“那你……”
“没受伤。你哥说没有就没有,你得信他。”
安醇摇摇头,没说话,但显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差点把他哥捅死,他哥竟然没告诉他!
他现在不信他哥,他哥现在不信夏燃,夏燃,夏燃本来就只信自己。
夏燃瞄一眼安醇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如愿以偿地在他脑门上赏了一记爆栗,把人愣生生地从发呆的状态打醒了。
夏燃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在他对面抱起了胳膊,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安醇像个震惊的考拉,都忘了吃树叶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夏燃。
他的脑中冒起了无数个问号,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哪里暴露了?哥哥也知道了?
夏燃踢了踢他的小腿,好笑道:“别装傻,快说,都听到什么了?”
安醇被她这么一提醒,忽然想到他还可以装傻啊,这是他擅长的事。
于是他的视线开始满屋子乱扫,最后发现自己手边就有一个可操作的对象安抠出来的大洞。
他将手伸进去,装着很奇怪的样子掏了掏,喃喃道:“这里怎么有个洞?谁干的?”
夏燃的视线还在像探照灯一样盯着他,他心虚地把头垂得很低,整个人都快趴到沙发上了。
夏燃还是盯着他。
他干脆扭过身子,用后背对着她,然后弯下腰,假装聚精会神地打量那个洞,好像真得很好奇这个洞怎么来的,他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
只顾着装傻充愣的安醇丝毫没发觉这是个危险的姿势,他的哥哥还没来及告诉他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