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分钟后,安醇的呼吸渐渐平稳,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夏燃才敢从地毯上爬起来,掂着脚往悲惨沦为零食柜的大衣柜走去。
她望着零食汇聚的两片汪洋大海,叉着腰哄了自己一会儿,才弯下腰,半蹲在地上,两腿分得很开,保持着这个非常霸气的拉屎一般的姿势捡零食。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非要说自己饿了呢?忍着不就成了吗?现在不仅饿着,还要替熊孩子擦屁股,简直岂有此理!
竟然让我吃零食。妈的,老子要吃饭,吃饭!
夏燃轻手轻脚地把零食重新塞回柜子里,无论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现在觉得安醇长成这样安德要付一大笔责任,谁家宠孩子会把柜子里塞满零食啊,幸亏安醇看起来对零食不感兴趣,要不然非得吃成个小胖子不可!
她暗戳戳地批评了安德一顿,然后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
打开朋友圈,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郝良才的动态。
郝良才自从有了女朋友,朋友圈的风格像是被飓风掀翻似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以前会对着自己的格子衬衫来上一张照片,配文字:今天穿这件。
有的时候还会发一张表情严肃的自拍照,配文字:程序员永不对bug低头。
更过分的是有一次,郝良才对着一盘子菜来了一张特写,镜头中间赫然摆着半条虫子。郝傻逼给这张照片配文字为:怎么会这样?
因为这件事,夏燃好几天都没理他,消息和电话通通不回,路上遇到了绕道走。她一见到他就想起那条身首异处的虫子。
而现在,照片里的吃虫子少年搂着女朋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张大脸屏幕里都快放不下了,衬托得姗姗脸小无比,快比她的脸都小了。
夏燃指着郝良才那张欠揍的脸,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好像好久没跟他吃过串了,怪不得这么开心。
说起来,她还真想看看姗姗是何方神圣,竟然忍得了郝良才时不时从天灵盖里钻出来的傻气。顺便,嗯,掏点见面礼。
夏燃抽了抽鼻涕,继续往下翻,突然看到了熟悉的头像,双手捧着一棵顶着两片绿芽的幼植。
就算不知道这是谁,用脚丫子想想也能猜出是胡清波这个当老师当得走火入魔的家伙。
夏燃眼皮跳了跳,眨眨眼,往下一拉,就见到了胡清波的全身照。
他好像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后是郁郁葱葱顶着雪帽的树木,微微冲着镜头笑着,看起来有些腼腆,但是极力保持淡定。
他说:老师很好,下周就可以去上课了,谢谢小朋友的关心。
夏燃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胳膊上的石膏看了半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小声说:他怎么又受伤了?
夏燃一阵猛戳,点进他的朋友圈里去看,发现这条动态下面还有他自己的评论。
“子涵小朋友,老师已经买了很多苹果,你不用送来也可以啊。”
夏燃终于憋不住,大笑了一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安醇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似的,倏地爬了起来,一甩头望向夏燃。
夏燃赶紧闭嘴,战战兢兢地放下手机,往他那里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安醇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双目无神地看了夏燃几秒,然后闭上眼睛,朝着夏燃爬去,然而半路上力量告竭,啪叽落地,把自己团成一个蛋,又睡了过去。
他身后的衣服和抱枕像个蝉蛹褪下的壳,乖乖地留在原地,而主人不翼而飞。
夏燃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在地上无声地打了几个滚,笑得眼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