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站在胡清波家楼下,仰着脖子看着他家窗户透出来的光亮,认真地自我批判道:我他妈是不是有病?
前男友被人甩了,我还得上门送温暖?我又不是他妈的圣母玛利亚。
可是她很快又发现,自己还真得想上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活着,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前男友。
夏燃一脸纠结地站在电梯前,头一转,朝着楼梯走去。她一边爬楼梯,一边嘀咕着:“没准一会儿我爬累了就不想上去了。”
可惜夏燃的体力和她的精神力一样旺盛,送了一天外卖,爬个五楼却丝毫不费劲,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到了五楼的楼梯口,再走个十步,就能到胡清波家门口了。
“我滴个乖乖!”
夏燃仰头长叹,愤而前进,心道:就当老子父爱爆棚,去看乖儿子了。
她使劲拍着大门,嚷嚷着:“开门!”
然而她把邻居都敲出来了,乖儿子还不来给爸爸开门。
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生气地喊道:“吵什么吵!”
这句话从来都是夏燃跟别人说的份,乍一听见有人指责她,她十分惊奇,然后撸着袖子走了上去。
“怎么的,想打架啊!来啊!我要是怕了你,就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你丫的要是打不过我,就他妈给我磕头!”
没想到中年男人也是个颇有血性的人,虽然长得油腻,可血管里流淌的都是没有血栓的热血,当即和夏燃一拍即合,也撸着袖子走了出来。
男人说:“来啊,小瘪三,跟我这耍横,今天不打得你跪下叫爹,我就跟你姓!”
夏燃心头一亮,原来都是混一路的,连挑衅的话都按着一个模子刻出来。
这让她又惊喜又意外,脚步不由地加快了,恨不得马上跟这个情投意合的胖子来一架。
可惜她才起了个势,刚刚死活都敲不开的门呼啦一声打开了,胡清波慌慌张张地走出来,拉住了夏燃的袖子,恳求道:“别打别打,消消气。”
夏燃的目光盯着胡清波拉住自己的手,有些意外。
这一迟疑间,胡清波已经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邻居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是我们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夏燃看着胡清波的背影,诧异地想:这人自从出了柜,对我可越来越随便了,都敢动手动脚了。
中年男人哼了几声,得理不饶人地指着夏燃说:“再有下一次,你等着!”
夏燃立刻炸了毛,从胡清波身后蹿了出去,像一条没拴住的疯狗,龇着牙就要往前冲,嘴上也不肯落人下风:“别下一次,就现在,来啊,怕了你!”
胡清波无可奈何地从身后拉住了夏燃的胳膊,用自己的体重生生地拖住了她,劝道:“别闹了,你又不是来吵架的。”
夏燃:“……好像也是。”
胡清波好不容易把疯狂乱窜的夏燃拉到屋里,好像已经花光了此生所有的力气,往椅子上一坐,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半天的粗气。
夏燃倚着墙,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讽刺道:“现在知道出来了,早干嘛去了。在屋里修仙呢?”
胡清波头垂得很低,有些气喘地说:“对不起。”
夏燃顿感索然无味。
胡清波刚刚跟邻居道歉,进屋又跟自己道歉,简直成了道歉专业户,好像这个世界的错事都是他干的。
要是让她整天跟这个道歉,跟那个道歉,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让她的生命凝聚成一次大爆炸,轰轰烈烈一瞬间也值了。
夏燃翻了个白眼:“除了对不起,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了吗?这句话我都听腻了。”
胡清波一口气终于喘匀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苦笑一声,说:“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夏燃真是被他气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走过去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往穿衣镜前一推,嫌弃地说:“你自己看看你什么德行,你就是现在骂安德那个王八蛋一顿也好啊,干嘛被人欺负了还要忍着?”
胡清波看着镜子里形容憔悴,几乎要驾鹤西去的自己,表情冷淡地说:“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作自受。我明知道他弟弟不喜欢我,还要跟他在一起。”
夏燃快要气绝身亡了:“放屁!你们俩的事,轮得到一个小屁孩插嘴!安德也是个怂包!”
夏燃快要爆炸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一甩头:“还说没欺负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想不想讨回来?只要你说一个想,我跟你一块去,揍他丫的人渣负心汉!”
胡清波已经怂出了水平,怂出了风格,在夏燃愤愤不平的指责中,记着夏燃说不能再说对不起,就只顾着摇头了。
夏燃一见胡清波这个德行,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位置,突然拔高了音量,问:“他占了你的便宜,你不好意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