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 水葬老者(2 / 2)优哉先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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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步伐,往迷离里走几十步,就可看见垂直下泻的并不是瀑布,而是上流的河水被一大块岩石拦住去路。勇往直前的激流冲击着岩石,终于撕开一条缝隙,纷涌而逃。

望着从上飞流喷射而下的河水,破左耳有些犹豫不决,四肢都在发痒,骨头里有一股野性的力量正在苏醒。

继续顺着水松而行,就是一面岩石,与河对面的另一块岩石相对就像一个人伸出的双臂,只是身体已被河水冲走。爬上岩石跳上另一块岩石,就可以朝着伶俜山的方向跑去。

气势雄浑而磅礴的河水,继续豪迈坦荡勇往直前,不因为任何阻碍而止步。雷声般的奏响在耳畔对野人王不断地发起蛊惑,无边无际的野林被灰白色的大袍子包裹着,黝黑的肤色若隐若现诱惑至极。

猛然一转身,双臂下地,他四肢并用朝着老者一阵狂奔。碎石和散土在脚下飞扬,矮小的野草折断腰肢雕刻出他的脚印。

转眼,他踉跄止步在那张紫脸上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解开长藤丢在一旁,他抓起老者的胳膊倒退,动作轻柔,幸好老者不似白爷爷脾气暴躁。

河水就在一脚掌下咆哮,裹尸草席早已支离破碎,他蹲身将黏在老者身上的草席残骸一一剔除。尔后,趴在河旁将双手洗干净,他掬起水朝老者脸上直敷,轻轻地揉去血迹污斑,拉出手臂里的内袖将紫脸擦干净才重新站起来。特意挑选了一处较为温柔的河水,整理好衣物后,将老者小心翼翼地沉入河中。

伫立而望,直至老者消失。他才转身向岩石飞奔,河水在脚下鸣鼓。风在他身边自由飞舞,野林的味道幻化成无数的细小钩子,将他紧紧地抓拽。心砰砰直跳响彻在浓雾中,胸膛舒展如天穹之宽厚,野人王的灵魂似冰霜朝茫茫伶俜山融化。

他低头看见水松的鳞形叶背腹隆起,以螺旋状生于树枝上,在这样阴寒噬骨的冬季竟然不脱落。鼻孔扩大,就是这种味道,他深深迷恋的香味——复杂、有趣、肆意,随风千变万化,却依旧守住原味,不离不弃。

兄弟山脑袋的上方已经擦白,他终于想起在墙壁下躺着的“尸体”。一个转身,背对伶俜山拔腿就跑。暴露在户外,穿着破衣烂布的阿多里尽管有满腔仇恨,也烧不干杂树林的阴寒。

凶手?他可不是在杀人。阿多里对他的敌意,就像雾蟒溪中的那个女孩固执地认为野人吃人。

一路露水扑簌,纷纷浸湿了他半敞的领子、袖子、衣摆,汗水在他的内衣里流淌,旋即风卷入衣领里瞬间吹干。

等他回到磨刀石旁,菜刀安静地躺在原地,阿多里已经醒来,半身坐起,正慌乱寻觅着老者的尸体,神情骇人。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两三步。

菜刀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阿多里抬起头望着气喘吁吁的他,手臂一伸,抓住刀柄站了起来。满是冻疮的脸狰狞变形,眼睛烧红如刚出炉的烙铁。“马驹!”阿多里看起来恨不得一口吞了凶手。“还我爷爷。”

“晚了。”他据实以告,耸肩直视红眼。

“马驹,我要杀了你。”阿多里高举着菜刀,朝他挥过来。

他一个侧身闪开,菜刀向前扑去来不及改变方向,劈断了笔直的树枝,哗啦落下的树枝横阻于两人之间。

“你必须死。”阿多里发誓,菜刀对着茂密的树枝一阵胡劈,树叶顿时乱飞。

一片还连着枝的树叶从破左耳的颧骨上削过,这次他没有躲开,鲜红立即涌出,腥味在潮湿雾味中无法妖娆。手背从脸上擦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扭动脖子,拖尸体的藤子在脖子勒出了一条粗痕。他挺起了胸膛,左臂遥指着大河方向,边挠着鼻背上的痒边问。“为什么要坚持水葬?”

“关你屁事。”阿多里朝他啐了口唾沫。

“不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他转身眺望河水,喊道,“走咯。”然后转身离开,被锋利的刀芒劈断了去路。

“马驹,还我爷爷。”阿多里再度挥刀讨要。“我不是马三,才不管什么小公子。”

“你的脑袋果然是石头做的啊?”他皱眉摇头,想起了田老头对阿多里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真是像岩石一样僵硬啊。“你爷爷,我丢了啊。有本事,找河水要去。天亮了,马三若是在兽皮台上见不到你,他的铁刺长鞭会让你的旧伤裂得更深。”

“马驹,你竟敢把我爷爷丢掉。”阿多里在他背后咆哮,一阵狂风从杂木林顶部冲了下来,淹没了愤怒。

折腾了一夜,困意深袭。四肢泛着酸楚,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阵阵冰凉刺骨,他捏了捏胸口的潮湿都能挤出水滴了。揉着双眼,破左耳打了个大大的哈气,见天已开眼,索性大摇大摆朝皮革店大门走去。

身后敌意骤然不见,他转身瞥见紧随在后的阿多里在此止步不前。城墙上的家军都不是瞎子,手上的长矛和长剑许久没有开荤——这可不是阿多里可以踏入的地方,就算有满腔仇恨也无法前进,烙印在骨头里的畏惧,会让人惧怕一条用石头划过的线,尽管雨水早已冲刷干净。

飞奔木屋,木门敞开,炉火依旧旺盛,屋内空无一人。小公子和树子彻夜未归,不知去向。

疲倦淹没了他,扒开扯掉有尸体味道的衣物丢了一地,张开双臂对着炉火烤热身体。不一会儿,野人之怒首先苏醒,每一根指头都发起痒。

倏然,他低头发现身体开始变化,饶有兴趣翻看打量一阵,惊觉此处比从前似乎长大了不少,毛发更是茂盛浓黑。

穿上干净的衣服,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个严严实实,望着清晨的伶俜山,他低喃道:“真是舒坦啊。”

眼皮啪嗒地掉了下来,掉入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不知道是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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