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再寻死,岂不对不起大伙儿一片美意?索性便不死了。”
方济各哼了一声,似在嘲笑元觉虚伪。
元觉不以为意,接着道:“我们逃出来以后,罪过可大了,劫牢反狱乃是诛三族的大罪。大梁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只得远走西域。
一天,老七——也就是我们中唯一的教书先生说道:‘咱们兄弟起事,须得有个旗号,日后方能慑服敌人。’
大家伙儿纷纷叫好,都说老七见识高。可赞成归赞成,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么不能怪他们,都是一帮子老粗,又懂得什么?
当时我却突然灵光一现,失声叫道:‘蝎子!’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都说道:‘这蝎子乃是毒物,又喜欢伤人,生性阴险无比。咱们顶天立地的汉子为何以它为旗号?’
我笑道:‘你们有所不知。相传如来佛祖在灵山说法时,手边趴了一只蝎子。他毫不在意,用手一推,但那蝎子胆大包天,居然竖起毒针蛰了我佛一下。佛祖疼痛难忍,蝎子便逃了。’
他们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大眼瞪着小眼,半天后问道:‘后来呢?’
我说:‘没后来了。’但随即给他们解释:‘大梁、白虎番,他们都是大国。但只要敢动我们弟兄,就是佛祖也得让他知道疼痛!’”
元觉说话时眼中忽然现出两道杀气,一歪头抖开袈裟的领口。只见火光的映照下,他脖子边缘果然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毒蝎。
“这些年大梁皇帝虽然昏庸无道,但百姓好歹过得下去。况且他没找我们弟兄的麻烦,所以我们也不给他添乱。
但白虎番这蛮夷奴役我汉家子弟,又造了无数杀孽,简直罄竹难书。我们在西域听了,人人心绪难平。再加刚好有人牵线搭桥,便来到这里了。
我们弯刀死士这只蝎子,是时候让白虎番知道疼了。”
方济各断喝道:“住口,分明是一伙儿强盗,却还强词夺理!你们敢说自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元觉一笑:“方主事,你追查我们兄弟多年,应该对我们最了解不过。你能说出哪一次我们哪一次杀了不该杀之人,拿了不该拿的钱吗?相反,位于教廷的圣彼得救济院隔三差五便收到匿名捐赠,每次都是十二金币,又是谁捐的呢?”
方济各原来也曾分管救济院的事宜,听他说话便是一愣。元觉所述果然不假,若非捐赠者本人是绝说不出如此细节的。
他喃喃道:“莫非你真的……”
元觉点点头:“是的。我们弟兄向来以侠义自居,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方主事,你虽未见过我们,但我们可颇为了解你,你是裁判所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想想看吧,我们暗杀过多少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为什么唯独不去动你呢?今晚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别管了。”
方济各想了想,终于撤掉左袖中的银钉,但仍是握着十字短剑。“元觉和尚,想要我不出手也可以。除非……除非告诉我你们的计划。若是不伤害百姓我立刻就走,永远不会再追捕你们。”
他本以为元觉会一口答应,毕竟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了。这潜台词便是:只要你们弯刀死士不对老百姓出手,想和谁过不去都是可以的。
但元觉却森然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方济各以为自己听错了。
元觉道:“汉人的百姓我自然是一个都不伤,但番人的百姓我非但要杀,更要狠狠的杀。管他是干什么的,温顺良民也好,地痞流氓也罢,反正在我这儿没区别。只要是高鼻深目的便杀掉了事!”
方济各大惊道:“等等,你这样和你过去最痛恨的那些人又有何区别?”
元觉哼了一声:“怎么没区别?是白虎番犯我汉人在先,我们复仇天经地义!”
“但百姓是无辜!”
“我们汉人的百姓便不无辜?”
“亏你说得出口,你这是混账逻辑!”
“够了!”元觉断喝道:“只当是这些人前世种下孽缘,今生来还债吧!
况且他们必须死。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栽赃泥菩萨,并激起其他贵族的不满,继而内斗。只有他们内讧,我们汉人才能收回蜀地,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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