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段和誉离开和尚原回大理国去了,众人送走段和誉后,离开和尚原回到了终南山。一路上躲躲藏藏,就怕遇到女真人。好不容易才上山而去,路遇几个金兵,也就打发了。原来金兵在实地察看,意欲把关中进攻成都府的道路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令人担惊受怕,嘘唏不已。
这日,终南山上秋高气爽,风景如画。明哲带着明红、月儿、明浩在终南山散步,几个人笑口常开,不亦乐乎。他们不想在京兆府待着,故而留在终南山。张明远与扁头、子午、余下待他们热情周到,他们喜乐无比。
“他们出去散步,也该回来了。俺觉得他们是说悄悄话去了,分明是躲着我们,哪里是什么散步?俺觉得他们一家子有许多秘密,你们就瞧好了。”扁头站在厅堂门口东张西望。
“师伯又开玩笑了,他们只不过散散心,一起说说话。毕竟道空前辈过世了,明哲前辈自然痛心疾首,做妹妹的明红,做弟弟的明浩,意欲安慰明哲前辈,而月儿是明红的妹妹,姐姐到哪,妹妹就跟着,也在所难免,岂不显得姐妹情深,是也不是?”余下听了这话,马上笑出声来。
子午点了点头,笑道:“听,这分析的头头是道,不错,口才了得,令人刮目相看,甘拜下风。”
“中秋佳节,他们以散步的法子去过,真有趣。”扁头眼珠子转了转,认真道。
张明远神情肃穆,仰天长叹:“道空居然是兀术的细作,潜伏在我等身边。明哲昨晚与我说了,其实他早已感觉道空的不对劲,只是不想戳穿他。道空还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如之奈何?”
“道空这人也是自作自受,俺见他脸黑,没想到他心也黑了,心一黑,眼睛红。”扁头嘘唏不已。
子午对明哲很是敬佩,就叹道:“明哲前辈真是不容易,眼下他一个人孤零零了。他师父与大师兄、三师弟,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还有妹妹明红,弟弟明哲,还有月儿妹妹。如何就孤苦伶仃了?”余下不以为然,马上反驳。
扁头素来对明哲赞许,对道空厌恶,可知道了明哲与道空芦苇荡夜晚的事后就改变了许多想法,感觉道空的可怜兮兮,想到这里,马上仰天长叹:“道空也真可怜,被兀术骗的团团转,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俺真是想不到!”
“玄空道长驾鹤西去之时,我也没想到,恒山派就活下了两个人,一个叫做明哲,一个叫做道空。”张明远咂咂嘴,捋了捋胡须,闭上眼睛,喃喃道。
扁头素闻玄空道长的威名,就泪光点点起来:“可惜了玄空道长,一代宗师,居然撒手人寰,也是契丹人、西夏人、和中原人里的败类所致。想当年,玄空道长何其威风凛凛,在少林寺召集武林大会,主持正义。契丹人多年以来在雁门关外都安分守己,虽说是‘澶渊之盟’所致,可也离不开玄空道长的护持。俺听说玄空道长跳崖自尽后,也是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师伯,你真孩子气。”余下见状,心里乐个不住,扁头师伯这话真是孩子气,玄空道长是恒山派掌门人,你一个终南山弟子居然对恒山派掌门人情深意重如若当年传到太师父王世贞的耳朵里,他老人家该有多伤心难过了。想到这里,就乐道。
子午素知师父与玄空道长有过相会,也打过交道,就追问道:“师父,玄空道长,何等人物?”
“玄空道长实乃英雄人物,当年为师与你无极师叔一同上恒山拜访过,感觉他很是正义凛然。”张明远介绍道。
“他还是一个武林高手,曾一人单挑雁门关外燕云高手。听说老毒物当年也曾参与其中,可惜老毒物功力浅薄,一败涂地。”扁头补充道。
张明远也听说过这等事,只是没曾见过,就不像扁头那般添油加醋的信口胡诌了。只是微微一笑:“玄空道长的三个弟子,大弟子,惠松;二弟子明哲;三弟子道空。他们师徒也是走南闯北,行侠仗义。武林中人皆称之为‘雁门关内四剑客’!”
“莫非他们的剑术出神入化?”子午饶有兴趣道。
余下也笑道:“剑术还是不如掌法来的酣畅淋漓。”
“可不是,掌法比剑术更上一层楼,如若一个武林高手携剑,与一个赤手空拳之人单打独斗,世人便冷嘲热讽这携剑之人,只靠剑,如若离了剑,恐怕就束手就擒了。俺可听大嘴师叔说过,掌法如若登峰造极,剑法在他眼中便瞧不上了。”扁头也点了点头。
张明远对武术其实没什么多大研究和建树,眼下的武功也是小时候的终南神功护体,后来王世贞言传身教了许多。不过张明远聪明过人,又刻苦学习,故而有独道的掌法。他对扁头的话将信将疑,笑出声来:“也不尽然,我看剑法如若天下无敌,恐怕掌法也无济于事。如若掌法威震天下,剑法也就不好说了。”
子午感觉扁头头头是道,就认真听着,意欲悟出什么道理。余下更是痴迷,听着师父师伯的话,不觉喜出望外,如若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岂不很好。
“你们四个臭小子,武艺平平。尤其是子午、余下,你们是终南山弟子,凡事不可落后于青城山,如若不然,颜面何在?你们要知道,俺可告诉你们了,青城山看上去与终南山平起平坐,各自为政,可青城山依然是不如终南山的,因为你们的太师父王世贞真人曾把青城山交给费无天,也就是你们的师叔费无极的家父主持大局。这事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可比拟。不过你们要明白,凡事要争强好胜,走在前面。岂不闻,先入为主的道理。如若终南山打头阵,长此以往,青城山也甘拜下风。”扁头继续喋喋不休道。
子午听了扁头的喋喋不休,对张明远、费无极的身世之谜倒有了兴趣,就叹道:“不知师父小时候可有什么故事?”
“听说很有趣,师父还是说说的好。”余下见子午这般发问,就追问道。
张明远语重心长道:“也没什么可说的,言而总之,我们小时候可都是孩子,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在所难免。”
“小时候,师伯俺调皮捣蛋。你们师父都被俺欺负的服服贴贴。”扁头想起小时候就自言自语道。
子午一怔,笑道:“欺负,还服服贴贴?”
“这可一定很有故事。”余下看向张明远,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张明远破涕一笑:“何止故事,简直就是浓墨重彩。”
“当年俺们在一起乐乐呵呵,无忧无虑,如今长大成人,倒有许多无可奈何了。”扁头笑道。
子午不解道:“此话怎讲?”
“还望师伯指教?”余下也笑嘻嘻开来。
张明远也看向扁头,不知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师哥,你可别信口开河,他们可是要行走江湖,你的话对他们很重要。‘谨言慎行’四个字最为要紧。”
“看看你,俺扁头如今人到中年,你还担心俺胡说八道不成?如若以后再这般说话,俺可就恼了。”扁头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张明远。
子午看向张明远:“师父,师伯好像变了许多,说话也文绉绉了。”
“师伯素日的乐乐呵呵居然一去不复返了。师父这是为何?”余下也看向张明远。
张明远笑出声来:“这要问他本人了,我可不大明白。”
“俺可告诉你们了,小时候总觉得长大成人该多好,想做许多事,长大成人就可以去做。可慢慢长大成人后才发觉,事与愿违。许多人为了生计,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四方无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可偏偏女真人侵宋,民不聊生。女真人来了,黎民百姓想做什么都做不成,总感觉国破家亡,时局不稳,如之奈何?这天下人间,就怕所思所想,即将付之行动,可偏偏飞来横祸,猝不及防。”扁头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开来。
“红叶真好看,好看的红叶。”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袭来,众人看时原来是明浩,蹦蹦跳跳进来了,嘴里还念叨着唱了起来。
月儿马上跟了进来,急急的道:“臭小子,慢一点。别绊倒了!”
明浩回过头,瞪了一眼月儿,闷闷不乐道:“你才臭小子!”
“看看这小家伙,真是有意思,还学会顶嘴了。”明红乐道。
明哲摸着明浩的小脑袋瓜,哈哈大笑:“明浩最懂事,最听话,以后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好的!”明浩点了点头,可等明哲转过身,又摇摇头:“哥哥,明浩长大了,不是臭小子。别欺负我年纪小,我呀心里明白的很。大家眼下都不开心。”
扁头逗明浩:“这是为何?给俺说说,让俺听听看。”
“这是为何?我呀想一想,给你说说也可以,让你听听看也不错,不过可不可以别欺负我是小孩子了。”明浩学着扁头的腔调,滑稽道。
扁头点了点头,笑出声来:“那是自然,俺说话最算数了。”
“这女真人欺负我大宋,那是欺负到家里来了,不带这样玩的。听说完颜阿骨打是一只海东青,我就纳闷了,一只海东青如何就建立了大金国。大辽去何处了,如何近些年来不见契丹人了。还记得哥哥们可说过,契丹人远走他乡散散心,他们也该回来了。女真人不在白山黑水好好待着,千里迢迢跑到我大宋做什么来了。为何还杀人放火,搞得大家都不开心,这是为何?”明浩背着手,好似大人模样,头头是道开来。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恍惚,不知所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只有明浩一个人环顾四周,不知所措,好像自己说错什么一般,可细细一想,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扁头一看小小年纪的明浩就知道这样许多,不觉感慨万千。本是金色童年,无忧无虑,可明浩却听说了这般国破家亡之事,也经历了从东京到京兆府的变迁,就算大人们不对他说什么,他自己或多或少也心知肚明了不少。扁头如今年过半百,如何不明白。看着小孩子这般难为情,不觉痛心疾首。人生在世,有多少春夏秋冬可挥霍。大宋大好江山如今被金人铁骑践踏,许多黎民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作为一个出家人自然也感同身受,颇为伤心难过。小小年纪的明浩也因此担惊受怕,岂不令人匪夷所思,愈觉痛心疾首。想到这里,马上安慰明浩:“明浩,你还小,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等你长大成人后,自然就明白了。眼下天下不太平,也是大宋黎民百姓的苦难。这日子还要照样往下过,且吃且喝,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会好的,毕竟俺大宋有不认输的骨头。俺大宋千千万黎民百姓总有一日会把女真人赶出去。到那时你会看到,爷爷俺就看不到了。”
“扁头爷爷所言,你听不懂也没事。你就笑一笑好了!”子午见明浩似懂非懂,就解释道。
明浩马上眨了眨眼睛,笑出声来:“谁说我听不懂了,我心知肚明。可是爷爷为何就看不到了,莫非你不想看么?”
“过来,哥哥可告诉你,大人的话,你就笑一笑好了。”余下逗明浩道。
明浩摸着余下的耳朵,笑嘻嘻道:“那我的话呢,你为何不笑一笑?莫非我说的不好笑嘛?”
“明浩,你要听话,出去玩了那样许久,你累了,快去洗一洗,一身臭汗,姐姐就恼了。”明红本也忍俊不禁,可见众人笑不出来,便也神情肃穆起来。
明哲叮嘱明红:“明浩还是晚上我给他洗澡好了。你也累了,好妹妹,快歇息去。”
“你们看,我没有一身臭汗,很好闻的,身上香香的。月儿姐姐给我用香粉洗过澡的,姐姐也给我洗过。”明浩马上撸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笑出声来。明浩的胳膊上居然有一个月牙印痕,张明远猛然发觉有些似曾相识,原来自己的胳膊上也有,顿时眼前一亮,可怕众人误会就默不作声。
“明浩也不小了,还让姐姐给你洗澡。”张明远一怔,叹道。
“光屁股的,不害臊,呵呵。”扁头乐道。
子午看向明红:“你们还给明浩洗澡?他都几岁了?”
“只是给他加热水,早已不给他洗了,小屁孩又胡说。”明红笑道。
余下乐道:“明浩真是好福气,有哥哥,有姐姐。”
“就是没有弟弟,如若有个和他一边大的同龄人和他玩,就好了。”明红若有所思。
张明远语重心长道:“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了,我与无极一起玩,扁头与阿长一起玩。我们大家也在一起玩过。童年真是难以忘怀,无忧无虑,实在无拘无束,天真烂漫。”
“可不是,想当年,俺小小年纪带着大家一起玩,真是难以忘怀。”扁头也热泪盈眶道。
“爷爷你小时候居然是‘孩子王’,是也不是?”明浩扯着扁头的衣袖,哈哈大笑。
明哲抱起明浩,乐道:“你可能不如你扁头爷爷小时候,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最是厉害。”
扁头也不生气,马上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没错,俺就是‘孩子王’了。”
“明浩,快走,姐姐给你讲故事去。”明红见明浩,赖着不走,就闷闷不乐,毕竟大家都心烦意乱,这破孩子却乐个不住,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马上拉着明浩离开。
“姐姐的故事不好听了,还是扁头爷爷的故事好听。”明浩却不高兴道。
“看,我眼下也有事做了,给明浩讲故事。”扁头沾沾自喜,笑出声来。
众人忍俊不禁,笑声传出厅堂,仿佛响彻整个终南山。终南山郁郁葱葱,云雾缭绕。
当夜,明哲果然给明浩洗澡,明浩突然要张明远、扁头两个爷爷,轮流讲故事,他才要洗澡。这主意明红原本是瞒住不说,可惜明浩秃噜了嘴巴,人人皆知。张明远、扁头果然前来。明哲、明红、月儿、子午、余下、普安、武连都看着明浩洗澡。张明远、扁头也在左右,终南山的大人们都围着明浩这“小祖宗”转起来。
子午看着明浩并不害羞的样子,倒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母亲总是把自己放到木盆里,给自己洗澡,不觉恍然如梦,自己长大了,母亲老了。真是遗憾,从未给母亲擦过身子,曾几何时还与她顶嘴,气哭了她,想到这里,不觉潸然泪下。
余下也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与小朋友在渭水玩耍,自己的水性不错,还欺负过小朋友,把人按到水里,差点就闹出了人命。眼下回想还心有余悸。为此母亲担惊受怕,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可娘却泪流满面,想到这里,不觉也泪光点点。
月儿也回想自己小时候被卖到青楼,差点就惨遭毒手,好在年纪小,只是做苦工,长大成人,本想脱离苦海,可一时半会遇不到搭救之人,心灰意冷,想投河自尽,便遇到明红搭救。这才是实情!想到这里,月儿眼睛红红的。
“你们三个人怎么了?我洗澡,你们哭什么?别怕,我方才闭上眼睛很享受,莫非你们以为我死了不成?”明浩转过脸,突然见子午、余下、月儿三人这幅表情,就目瞪口呆起来。
张明远听了这话,一怔,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这般口无遮拦,就喝道:“小小年纪,不可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
“明浩,不可胡说。如若不然,哥哥就恼了!”明哲也心有余悸,马上训斥明浩。
明红也气道:“你这臭孩子,再胡说,姐姐就打你。”
“什么臭孩子,我眼下正洗香香,如何还是臭孩子。何时才变成香孩儿,姐姐你说?”明浩撅撅嘴,乐道。
张明远大惊失色:“‘香孩儿’你也知道,这可是有的。听说我大宋太祖武德皇帝便是‘香孩儿’!”
“不错,太祖武德皇帝就是名扬天下的‘香孩儿’!”明哲当然明白,张明远这是逗明浩开心,就若有其实认真道。
明红也素闻太祖的故事,不过并不以之为然,不过看大家哄明浩玩,也不去戳穿,马上微微一笑:“明浩,乖乖听话。洗澡不可睡觉。”
“好啊,好啊。”明浩点了点头。
张明远盯着明浩的胳膊细细端详道:“这月牙是胎记么?”只见明浩的左臂果然有一个月牙印痕。自己的左臂也有一个,故而颇为在意,顿时胡思乱想,莫非这偶然与巧合。
“明远,你没见过小孩子洗澡么?明浩的胳膊没你粗,不用看!”明哲见张明远如此模样,就诧异万分道。
明红见张明远神色异样,就大惊失色道:“明远道长,不知明浩有何妨碍,但说无妨?”
张明远一怔,马上指了指那月牙印痕,问道:“这个月牙,可有什么说法么?”
“爷爷,当然有说法,叫做胎记,哥哥有,姐姐有,我也有。你没有,对不对?”明浩插嘴道。
张明远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靠近明浩,倒把明浩吓了一跳,小家伙马上捂住眼睛,众人看时,张明远摸着明浩的胳膊,仔细端详那月牙,露出慈眉善目!顿时感慨万千,仰天长叹。
子午不知何故,就追问:“师父,怎么了?”
“师父如何看这个,小孩子有胎记很寻常。明浩、明红、明哲,兄妹三人,有同样的胎记,太也寻常不过。”余下也大为疑惑,顿时乐个不住。
扁头突然就抓住张明远的衣袖往上一扯,众人大吃一惊:“不会吧,如此巧合?”
“贫道的家父叫做张大宝,还有一个叔父叫做张小宝。行走江湖许多年后,才得知在雄州的、张员外便是叔父,他的名字就叫做张小宝,后来感觉不雅,就改名叫做张克永了。只是这名字并不为人熟知,雄州人称之为张员外。你们自然不知道,无极知道的,而且记忆犹新。我自小就有这个胎记的。”张明远神情恍惚,讲出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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