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空暴毙后,众人伤心难过,不在话下。为道空举丧,个个泪如泉涌。那片芦苇荡里便是道空的身后所在,明哲按照恒山派祖训予以安葬道空。把道空的遗体架到木柴上,付之一炬。看着道空闭着眼睛躺在其上,烈火熊熊之间,众人神情肃穆。明哲更是泪光点点,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觉黯然神伤。张明远等人也不去劝,只是让明哲独处,也打扰于他。素知他此时此刻的悲痛欲绝。
“你走的太也过分!如何就这样走了。万万没想到你当年会委曲求全,偷袭兀术。我以为你能扛得住!你常常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能丢。你这倒好,口出狂言,却言行不一。是何道理,岂不可笑?你先走了,走的倒是痛苦万分,可这痛苦万分却留下太多给我。你固然可恶,多少年的哥们弟兄你都不做,忘得干干净净。临死还劝我做女真人的走狗。你自己自甘堕落也罢了,还要我跟着丢人现眼。世人皆知,此番富平大战,我大宋一败涂地,都是内讧所致。女真人之所以势如破竹,攻城掠地,也是降将带路,黎民百姓开路。明远、无极、种浩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相信,那是他们与太上皇的情深意长,不忍心。可事到如今,世人皆知,无可避讳,也不必避讳。大汉太史公司马迁有云:‘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这死算个什么东西!到底让我可怜于你,还是鄙视于你?你能告诉我么?想必你说不出口。你也不必说出口!我知道你临死之前也后悔不已,好在你知错了。可惜老天爷不给你机会将功补过,可见人生无常,逝者如斯。岁月不居,一念之间。你不必担惊受怕,你的难言之隐,你的有苦难言,我都知道了。我会对后人说,对后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你可以瞑目了,你可以安息了。只是留下的欲哭无泪,让我对谁说?人死不可怕,就怕死后留下骂名。方腊死了,他是英雄好汉,还是草寇山大王。想必世人皆知!你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么?好了,你都不说话了,我还自言自语做什么。如若你能说话,想必会与我强词夺理了。”明哲含泪道是,说话间,像个孩子一般,笑出声来。
突然一声袭来,:“我当然会强词夺理。你欺负我说不出来,我偏偏要说。”此言一出,惊得明哲浑身发毛,后背发凉,马上转过身去,随即放下心来,原来是张明远,学着道空的腔调,这般有恃无恐。“你别自言自语,对道空没完没了。他都不说话了,你还不依不饶么?”费无极马上近前安慰明哲。种浩叹道:“道空一定后悔莫及,我心知肚明。”“你如何心知肚明?”明哲反问道。张明远道:“我也心知肚明。”“还有我。”费无极紧随其后。种浩解释道:“道空劝说我投降女真人,他一定想着称霸武林,名扬天下。可惜他不懂,英雄剑可不能称霸武林,名扬天下。”
“此话怎讲?”明哲一头雾水。张明远叹道:“英雄剑称霸武林,只不过是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值一提!只要为国为民,保家卫国,行侠仗义,就可名扬天下。至于称霸武林,也不在话下。”“少林寺之所以名扬天下,就因为他堂堂正正,大义凛然,在大是大非面前,匡扶正义,为国为民。如若少林寺有朝一日助纣为虐,想必天下都会嗤之以鼻。由此可见,想名扬天下,不可靠一技之长,为非作歹。要忧国忧民,行侠仗义,匡扶正义,为国为民。如此,才可名扬天下。”费无极补充道。明哲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想名扬天下,必当站在正义正道之上了。”“所言极是。天下人间,武艺高强者比比皆是,为何有人一呼百应,而有人却被称之为大魔头,比方老毒物。那便是老毒物助纣为虐,于黎民百姓为敌。此乃大奸大恶之徒。”种浩点点头。
张明远仰天长叹:“自古以来,别说江湖之上如此,就是庙堂之上也是如此。尧舜禹汤,皆为黎民百姓所恭恭敬敬者,故而为天下人间大大的明君圣主,故而名垂青史。而赵高、王莽、董卓、隋炀帝、朱温、石敬瑭,皆为杀人放火、谋权篡位之辈,故而臭名昭著。还别说什么蔡京、童贯、朱勔、梁师成、李邦彦、杨戬、高俅了,都会遭到后人的唾骂!至于刘豫,恐怕此贼会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刘豫最是可恶!”费无极恨恨的道。明哲骂道:“道空与刘豫一般,刘豫做了女真人的傀儡皇帝,道空想做女真人的傀儡武林盟主。他们都是一样的令人又可怜又可恨!”“道空好许多,刘豫狗贼认贼作父不说,还欺师灭祖。他在河南府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天下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种浩劝道。
张明远惊道:“刘豫做什么了?”“我只是听说刘豫做了皇帝,想必他也不过如此。”费无极看向种浩。种浩冷笑一声:“张邦昌不想做皇帝,刘豫却求之不得。真是不可思议。”“张邦昌可是大大的冤枉,刘豫却是大大的可恶。”明哲道。
张明远嘘唏不已:“这就叫做天理不公!张邦昌还政却被高宗诛杀,而刘豫抢着做皇帝,高宗却束手无策。”“赵构这人就是欺软怕硬!”明哲叹息道。费无极叹道:“女真人何尝不是如此?张邦昌哭哭啼啼,子午四人当年回来就说的神乎其神。女真人就喜欢张邦昌的哭哭啼啼,故而让他做皇帝,可惜这老头心慈手软,跑到应天府让位,结果一命呜呼。”
“刘豫却是大大的诡计多端,巴结完颜昌,巴结完颜宗翰,梦寐以求做了皇帝。”种浩恨恨的道。张明远大手一挥,气道:“刘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道空幡然悔悟的不算太迟。刘豫执迷不悟,必将玩火自焚。”“道空啊道空,你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空空如也,如之奈何?恒山派就此大势已去!”明哲忍不住眼圈一红,潸然泪下。众人不忍离去,一个个神情肃穆,看向远方,但见郁郁葱葱,山色苍茫。几只鸟雀渐飞渐远,乌云密布,一阵风来,众人冷的瑟瑟发抖。
过了几日,兀术被金太宗传回上京去了,吴玠继续与种浩和金军对峙在和尚原、仙人关一带。京兆府依然在金人掌控之中,不知何时才可回到大宋手中。许多黎民百姓见兀术走了,才如释重负,可金人依然盘踞关中,不可小觑。
费无极也带着普安、武连离开终南山回青城山去了,临行前,普安、武连回到京兆府看望父母,让他们放下心来。虽说金人占据了京兆府,可依然用汉人治理京兆府,虽说京兆府府尹是女真人的傀儡,可好歹也是汉人,故而京兆府也没什么大变故。女真人素知京兆府乃中原古都,不想激化中原人的反抗,故而对京兆府格外法外开恩,并不对京兆府烧杀抢掠。京兆府黎民百姓依然心平气和的过日子。这让普安、武连没有后顾之忧。种浩也可回到京兆府府邸,女真人并不想为难种浩,只有吴玠发誓绝不踏入京兆府半步,只要金兵不退。故而女真人眼下对吴玠的深恶痛绝,要强比种浩。
次日,张明远、种浩、子午、余下、吴玠正在和尚原大营里说说笑笑,突然来报,大理国王段和誉前来。众人喜出望外,而吴玠却一头雾水,不知何故。
“冒昧前来,还望见谅。听说女真人来犯关中,形势危急,本王特意赶来予以慰问。”段和誉走了进来,向吴玠拱手道,又向张明远、种浩、子午、余下微微一笑。只见段和誉一身白衣,上面绣着龙纹。披着一件绿袍,颇为引人注目。
张明远、种浩、子午、余下四人走上前来,与段和誉见礼,久违不已,不在话下。段和誉也是微微一笑,命人抬着礼品,进献给吴玠。吴玠愣了愣,马上喜笑颜开,对段和誉的到来,予以接待。
吴玠寻思:“大理国怕是看笑话来了,还是想刺探军情?段和誉这老狐狸,一定在想:如若女真人赢了,就想与女真人勾勾搭搭,南北夹击。如若我大宋赢了,就想前来假意慰问,实则是想让我大宋对大理国格外开恩。毕竟成都府的茶马市可是大理国的命根子。如若成都府有失,大理国也岌岌可危。这便是段和誉前来的缘由。当年太上皇退位段和誉前往东京,这件事也是世人皆知。如今段和誉又故技重施,可见此人的诡计多端,城府极深。不过,好在大理国也翻不起什么巨浪,段和誉还是本本分分,没什么具体的举措。但不得不防!就怕大理国看我大宋一败涂地,如若与女真人勾勾搭搭,与西夏再勾勾搭搭。成都府不仅仅岌岌可危,想必要破釜沉舟了。到时候兀术、乾顺、段和誉,三路大军围攻我成都府,如若这般,我吴玠就腹背受敌、如坐针毡,功亏一篑了。关云长当年便是如此,对陆逊小儿的花言巧语不以为然,结果落得个败走麦城的仰天长叹。我吴玠段不可重蹈覆辙。”想到这里,马上毕恭毕敬,站起来客客气气拜道:“没曾料想,大理国段王前来,有失远迎,快快请上座!”说话间命人请来舞女助兴,端来美酒美食,款待段和誉。宾主落座,谈笑风生,酣畅淋漓,只在眨眼功夫。
“我大理国与大宋是情同手足,多年以前这样说,如今本王依然如此。还望吴玠将军明白!本王喜欢快人快语,不喜欢拐弯抹角。本王相信大宋必定能抵挡住女真人,本王也相信女真人必定会一败涂地。”段和誉落座后叹道。
张明远愣了愣,问道:“此话怎讲?还望段王赐教?”
“这话恐怕是安抚大宋人心了,多谢段王。”子午道。
余下道:“眼下形势危急,胜负难定。段王就对我大宋信心百倍,不知其中缘故,还望赐教?”
“段王开玩笑了,不过形势危急,如此玩笑,也不失开怀大笑,乐此不彼。不过眼下恐怕不可轻描淡写。虽说本将军不怕女真人,可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我是一介武夫,不能纸上谈兵。为将者要实话实说,如今胜负难定怕是不合时宜了,应该叫做胜负难料!”吴玠见状,三人都替我问完了,我还问什么,不过一言不发,总是不大好,故而笑道。
种浩见吴玠这样说,虽说与段和誉情同手足,但毕竟自己身为大宋将领,自然要站在大宋的立场说话,顿时叹道:“段王说,女真人必定会一败涂地,此话怎讲?可女真人已然在富平大获全胜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必你们带兵打仗许多年,这句话并不陌生。女真人虽说来势汹汹,可来到关中人生地不熟。如今相持已有数月,可见女真人不过如此。他们对成都府只能望眼欲穿,却不能进去半步。这便是吴玠与种浩你们二位将军的战功卓著了。”段和誉不紧不慢道。
吴玠听了这话,自然心满意足,马上乐道:“段王客气了,女真人来犯,为将者自然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如若贪生怕死,岂不愧对列祖列宗了。”
“有吴玠将军这样的英雄豪杰,关中可据守,成都府可保全,大宋江山社稷可万无一失,日后将军必定步步高升,功成名就。”段和誉恭维道。
吴玠很纳闷,一个堂堂大理国王,对我吴玠如此恭维,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想到这里,马上郑重其事道:“段王此来,不会只是慰问,有何肺腑之言,但说无妨。我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不错,此番前来自然不是冒昧前来,乃是得到大宋高宗皇帝的邀请前来。高宗皇上让我前来,代他向将军问好。本王早已去过临安,向高宗表明我大理国的一片深情,便是要与大宋情同手足,齐心协力,抵御女真人。只是皇上他只肯在成都府的茶马市上允许两国富商大贾来往,官府之间他却只字不提。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此番前来就是想告诉将军,我大理国与将军将情好日密,互通有无。如若将军据守关中,保全成都府,我大理国也就高枕无忧了。大理国与大宋世代友好,还望将军明白。大理国本想出兵,支持将军,可惜,吐蕃、安南虎视眈眈,大理国兵微将寡,不宜大动干戈。再说将军神威,定可大败女真人。如若我大理国出兵,且不说将军脸面上不好看,就是列国跟前,将军也没什么光彩之处。岂不是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了?”段和誉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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