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贞道:“没曾想到,武当之功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佩服,佩服。老毒物三十六年不见,不同凡响。”黄剑大笑道:“王真人,我武当与终南一比,自然是东山比于泰山,小鲁比于天下了。十八年前本要前来,只因老夫走火入魔,不得不调养生息。”“此言差异,我道家武艺乃是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之用,何可与江湖之上闲云野鹤相提并论?”黄剑道:“好了,快快出招,我可等不及了。”没等他再笑,王世贞便腾空而起,左腿一蹬,一个上善若水掌打将出去,掌气把黄剑冲的透不过气来,黄剑并不服气,他的大青无极手十分阴险,此乃达来神掌的最高境界,难怪如此阴险毒辣,一般状况他自然不会显露出来,乃是他的杀手锏,但此时他似乎不甘心就如此败将下来,因此他在等寻机会让王士贞尝尝他的厉害,此为黄剑心中所想。而王世贞却是本着武艺切磋罢了,黄剑被王士贞的掌气冲到崖边,十分危险,王世贞赶忙收住了掌气,黄剑便装着受伤的样子,大叫了起来,王世贞上前正要拉他时,他忽然闪了一闪,躲到王士贞左侧去了,便用他的大青无极手,双手用尽了全力,猛击在了王世贞的背部,王世贞缓缓的倒将下来。
大嘴诧异万分,张明远目瞪口呆,费无极大惊失色,扁头倒吸一口气,阿长脸色煞白。一个个赶忙飞身而起,意欲去救王世贞。黄剑认为自己已取胜便狂笑道:“王世贞,如今你可败于我手了,还有何话要说。”就在此时,王士贞却反蹬一脚,赫然而立起来,用了一个太平正法打向黄剑,黄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他的轻功了得,似滑翔般下山崖而去。不过太平正法还是伤及他的腿部,他仓皇逃走。
张明远等人赶到时,王世贞已昏迷过去。大嘴让张明远等人救王世贞下山,就追赶黄剑去了。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匆匆忙忙将王世贞抬下后山,来到山门,终南山弟子们一个个迎上去,只见王世贞昏迷不醒,众人都恸哭不已。张明远便把王士贞背进了厅堂,费无极、扁头、阿长三人去找药。张明远又背王世贞回房去了,守在师父的病床旁,看着弟子一个个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心中忐忑不安,脸上愁云满布,其悲其痛,其哀其伤,不在话下。
“不知灵丹妙药是哪一个葫芦?”费无极翻出了道观之中的灵丹妙药。片刻,大嘴气喘吁吁回来。
“师叔,您追上老毒物没?”费无极急道。“老毒物果然神出鬼没,无影无踪。”大嘴满头大汗。“没曾料想,这般结局!”张明远泪光点点道。“老毒物伤天害理。”扁头气道。“老毒物如此歹毒,气煞我也。”阿长气急败坏道。“老毒物为何如此,实在匪夷所思。”张明远义愤填膺道。大嘴道:“师兄此番中的是达来神掌的最高境界,大青无极手。真没想到,黄剑竟如此狠毒,此人在江湖之上,必定是殆害无穷。师叔我没用,居然追不上他!”
张明远泣声安慰道:“大嘴师叔!您,您不要太自责,黄剑乃武当败类,江湖耻辱。”费无极也斩钉截铁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总有一日,黄剑要血债血偿!老毒物,我费无极与你不共戴天!”扁头、阿长又看看师父道:“都怪明远师弟,咱们如若早早跟去,即便打不过老毒物,也不会猝不及防。即便抓不住黄剑那贼人,也早背师父下山来了!”“师父,师父。我,都是我不好,我没用。”张明远也自责起来,目光呆滞,黯然神伤。“好啦,好啦。此乃天意不由人愿!尔等尽可好生看着你们师父,切莫让你们师父身边空无一人,如若出了差错,就悔之晚矣!”大嘴叹道。“是,大嘴师叔。”弟子们点点头应声道。
“这老毒物神出鬼没,千万当心不可让他偷袭我终南山。”那大嘴心有余悸之际,便出去了,来到王世贞屋子旁边的房内歇息,暗中查看四处,以防老毒物偷袭。原来这老毒物会些邪门歪道的偷袭之术,飞檐走壁,不可小觑。弟子争先恐后、陆陆续续的在王世贞屋内进进出出,都希望为师父做些什么,可见师父平时对他们的关照乃是情同父子。弟子们络绎不绝前来,尽皆呼唤着:“师父,师父!您醒醒啊,师父。”可王士贞还是双眼紧闭,昏迷不醒,嘴角有淤血,血色发乌,好生了得。王世贞的面色也发乌,嘴唇发乌,手臂发乌。整个人一瞬间枯瘦如柴,憔悴不已。
这日,扁头看护着王世贞,他正在呼呼酣睡,那嘴巴顷刻一张,像是要吃天,一合像是要着地,好生了得。而此时,只听得是如此之声袭来:“徒儿,徒儿!”原来是王世贞,微微睁眼轻唤着。但扁头肥硕的脑袋正压在王世贞的脚下,王世贞一看想笑但有气而无力,他便轻挪了一下脚,可几乎像是并没有挪动一般。
阿长走了进来,听到唤声,他便跑到床前来,看到王世贞醒来,十分高兴,走上前来惊道:“师父,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这许多日子,真是提心吊胆。”“是啊,看!扁头都累成这般模样,为师不好,让你们受苦了。”王世贞微微一笑。阿长笑道:“师父快别这么说,您醒了,我们就放心了。”没说完,他又看着扁头,便揪了一下扁头的鼻子。扁头顿时朦朦胧胧吵吵着:“谁呀,吃了豹子胆了,刚跟俺扁头开玩笑。活的不耐烦了!”阿长道:“是我,怎么的!”扁头正要发怒,他起来一看师父已经醒了,便大呼:“师父,师父。您,您,您,您醒啦!”“可不是,让你这胖家伙好生看待着师父,你倒好,就知道贪睡。”阿长抱怨道。“那,那快走。告诉师兄弟他们去。”扁头喜出望外,喜上眉梢。“你去吧,我看着师父呢,他老人家如果再睡过去怎么办?你这死胖子又不专心,对你,我可不放心了。”阿长笑道。
“好吧,你可别又呼呼地大睡去了。俺对你更不放心!”扁头笑道。阿长道:“好啦!我可比不上你的睡眠功夫,哪能达到那么高的境界,已经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好,师父,俺扁头可就去了。”言毕扁头胖胖的身子一摇一晃便跑了出去,看去颇为不易,不过也是力所能及。
张明远和费无极正在打水,老远便听到了他的大嗓门。扁头大呼道:“师兄弟们,师父醒了,快去看吧,快去看吧!”张明远便同费无极放下水桶转过身来,马上飞奔而去,见到王世贞时,他已在阿长的帮扶下,斜躺在了床头之处。大嘴笑道:“师弟,好福气。弟子很好,此些日子他们可够辛苦的了。”“师兄!又麻烦你了不是。”王世贞尴尬一笑道。“不必见外,快!躺下。不要多说话,好好歇息。”大嘴喜上眉梢道。“师父,您就先躺下来,好好歇息!”惊喜万分的张明远走到王世贞跟前,慢慢俯下有些瘦弱的身子,赶忙拉着面无人色的王士贞,那发乌又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说道。眼睛发红的费无极也来到王世贞跟前,跪在地上,拉着王世贞的手,热泪盈眶道:“是啊,师父!您就好好歇息,我们自会打点观中的一切,请您放心好啦!再说,大嘴师叔也会帮助我们的,对吧,大嘴师叔。”话音未落就看着大嘴笑了起来。
“师兄,这几日,我终南山弟子可都魂不附体。看着你这个样子,提心吊胆,不在话下。目下看到你有所好转,也就放下心了。”大嘴也笑道:“看看,这帮小子,真会说话。”“嗯,尔等心意,为师自然知晓,你们辛苦了。”王世贞笑道,不觉咳嗽起来。大嘴又欲再言,但王世贞却道:“师兄,我有一物在终南宫密室内,就在那紫金匣之中,你去帮我速速取来。”一语落地,弟子让开了空隙让大嘴迈出步子。“那你好好歇息,师弟我这就去。”大嘴叹道。“好,去吧!”王世贞言毕,大嘴便出去了。
“徒儿们,为师已身中巨毒。恐怕不久于人世,有些事恐怕要早早说与你们,我也是无可奈何了。”话还没有说完,王世贞便口吐血水。张明远、费无极赶忙上前扶着他,余众弟子尽皆大惊失色,都欲上前,王世贞摆手示意,他们便站在那儿不再作声。
王世贞说道:“我去之后,终南山大小事物尽皆明远担当,也算是继承我位。无极,西蜀之地,天府之国,有青城山,为我教圣地,当年徽宗陛下赐封给我,我让一人打理至今,他就是费无天,便是如今青城山掌门人。无极,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此时不合时宜,今晚午夜到我这里,为师亲口告诉你,好也不好?”“弟子听从师父安排!”费无极言毕已泪流满面。
张明远泣声道:“师父!弟子恐怕不堪担此重任。”“你是堂堂七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如何这般怕担重任?男儿要有所作为,此乃大丈夫也。莫要推辞,为师望你能把终南山发扬光大,不负为师教诲。”王世贞叹道。
王世贞又看着扁头、阿长笑道:“扁头,阿长。你二人跟随为师多年,今日我也算不负你们父母之托了。你二人,一个留在终南山,一个就去青城山。望尔等好生帮扶两位师弟,发扬光大本门,本派!”扁头道:“师父,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都明白的,明白的。”说着就点点头,眼里含泪,神情恍惚。阿长忙道:“师父好好歇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吓唬我们,我知道的您会好起来的,您总是开玩笑可不好。”
张明远、费无极、阿长、扁头还有座下弟子们已尽皆泣不成声,王世贞也是老泪纵横,顿时不觉泣声一片。此时,王世贞已端坐于床前,双目紧闭,不再言语。弟子们还在哭泣。大嘴师叔已到了,他低着头说着:“师弟,我以为你让我拿什么去了,原来是宝葫芦,此中所藏为终南医术药方。师弟,你如何想起来这个,不知要这个做什么?”只听的是哭哭啼啼一大片,他抬头一看,见王世贞坐在那儿,上前再一瞧,王士贞已不省人事,时年九十有四。
大嘴慢慢的说道:“你们师父,已去了。”说着说着就慢慢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落了下来,他慢慢的的闭上了眼睛。张明远听了这话像是五雷轰顶,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想什么,顷刻便泣声呼道:“师父!师父!师父!您这样狠心,丢下明远走了,让我怎么办,怎么办?”说着,默默流泪,悲伤不已。“师父,您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无极!您今晚午夜时分不是还要对我说话么?您怎么说话不算数了。”费无极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师父,师父!俺是扁头,俺是最乖,最听话的扁头。俺以后不吃了,都省吃俭用留下给您,俺听话。”扁头泣不成声,抹着眼泪,声嘶力竭,好生了得。“师父,俺是阿长,您走了,我怎么办--”阿长放声大哭。终南山弟子们也都蜂拥而上,哭泣一片,哀痛之势,不在话下。
不多久,宋徽宗也派张叔夜前来吊唁。种浩得知讯息后大惊失色,马不停蹄赶来。许多终南山下的香客听说后,也扶老携幼,牵儿带女,一个个到山上祭奠王世贞。
“明远、无极,不必伤心难过,想必你们师父在天之灵也会心有不安。”张叔夜也泪光点点。“不要哭了,浩兄,你哭个没完没了,小心身子。虽说不老,可也快不惑之年了,是也不是?”张明远安慰种浩。“师公那么疼我,家中父母离去,就剩师公了。这下好了,都走了,我孤苦伶仃,这世上再也没人叫我浩儿了。”种浩依然泪如泉涌。“大嘴师叔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师父走了他就不开心了。”扁头豆大的泪珠打在自己的孝服上,白色的衣衫一瞬间湿了一大片。“以后你走了,我也一样。”阿长安慰道。“乌鸦嘴,你走我前面可好?”扁头破涕一笑,哭笑不得。
“大嘴师叔素日里看上去满不在乎,他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费无极热泪盈眶。“可遇到自己身上,大嘴师叔还是过不去。可见他对师父也是忘不了。”张明远又泪光点点“生老病死,试问这人世间有谁可以逃得过?”张叔夜擦干眼泪。“神仙!”扁头擦干眼泪,不觉闷闷不乐。“如何不见张继先师叔?”张明远若有所思。
“也许他云游四海,来不及上山了。”费无极“他来有什么用?”扁头摇摇头。“年纪轻轻,想必也一筹莫展。”阿长不以为然。“莫非他可以让师公起死回生?”种浩喜出望外。“张继先师叔只会雷法,也会通灵之术,可预知天下事,至于起死回生,不知何处有高人?”张明远摇摇头。
“老神仙啊!”费无极猛然想起了老神仙,就喜道。“老神仙?”张叔夜皱起眉头。“什么老神仙?”扁头问道。“这世上如何会有什么神仙,胡说八道。”阿长纳闷。“就是有,也远水解不了近渴。须知老毒物的毒,天下第一,无人可以逃脱。”张明远环顾四周。“以后要报仇雪恨,定将黄剑碎尸万段!”费无极义愤填膺。“老匹夫,抓住他,把他五马分尸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种浩也恨恨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们找到黄剑时,想必他已奄奄一息。”张叔夜摆摆手。“奄奄一息,也要亲自送他见阎王。”张明远不以为然。“目下说这个有什么用,师父已然离去,哭都哭不出来,怎么办?”扁头哭笑不得。
“这丧尽天良的老毒物。”费无极骂个不住。“骂他有何用,口干舌燥,了然无趣。”阿长安慰道。“我想出去走一走,你们继续哭哭啼啼好了。”张叔夜走了出去。“这张叔夜啥意思,俺稀里糊涂了。”扁头纳闷。“头头是道也能说会道,不知话里有话,何意?”阿长挠了挠后脑勺。“他在提醒我们,不可孩子气。”张明远掷地有声。“孩子气?”费无极一怔。
“哭哭啼啼,没用。”种浩点点头。“那什么有用?说说看。”费无极问道。“师公临走前可有什么遗愿,可有什么叮嘱?”种浩道。“师父让我与费无天相认,去青城山。”费无极喃喃道。“师父让我接管终南山,还要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张明远道。“这就对了。”种浩神情肃穆。“就这样简单?”张明远问道。“还要怎样?”种浩忙道。“可师父还有一个心愿。”张明远面露难色,瞅着费无极道。“什么?”种浩问道。“师父说,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明远与我还有你,我们三个可以娶妻生子,带着下一代,到他墓碑之前给他说一句话。我们来看您了!师父就心满意足了。”费无极马上对种浩说道。
“原来如此。”种浩马上泪如泉涌。“师父也让我娶妻生子,你们说我这样傻大个,如何可以娶妻生子?”阿长点点头。“是傻大个,你这样身材挺拔,天下第一。想必也有姑娘喜欢!”张叔夜摆摆手。“师父为何让我等娶妻生子?”费无极道。“想必他一辈子孤零零,如若不是收留你们,养老送终也没人了。”张叔夜若有所思道,不觉也想家中小孙孙了。“俺也能娶妻生子?”扁头道。“怎么?你自惭形秽?”张叔夜道。“他以后做个大厨想必也是绰绰有余。”阿长道。“我做美食家可以,大厨不喜欢。”扁头道。“我其实喜欢蹴鞠。”阿长道。“何不早说,你可以去找高俅。”扁头道。
“做什么?”阿长问道。“让他带你玩。”扁头道。“高太尉带你玩?”张叔夜道。“莫非不可以?”扁头问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对高俅没什么认识,只知道他蹴鞠不错,可如今他都岁月不饶人了,那脚还能踢么?”费无极道。“反正他早已不需要靠蹴鞠发迹了。”张明远道。“他是高太尉。”阿长乐道。“高太尉蹴鞠,不可思议。”种浩破涕一笑。“俺想师父了,俺哭一会去,你们聊,”扁头马上又郁郁寡欢,赶忙走进灵堂。
“不知师父去哪里了?”张明远环顾四周,但见终南山依然青山绿水。“你们师父去了一个好地方,那里无忧无虑。”张叔夜道。“莫非神仙境界?”费无极纳闷。“不知道。”张叔夜摇摇头。“我想师父了。”阿长也走进灵堂。“师父没离开,他还在!”张明远望着远方。“是吗?”费无极惊喜万分。“师公或许睡着了。”种浩喜出望外。“走,师父睡着了,明日他就醒了。”费无极乐道。“对,或许明日师父还会对我们微微一笑!”张明远引众走进灵堂。张叔夜摇摇头,一颗泪珠滚落下来,微风拂面,终南山依然鸟语花香。
次日,扁头与阿长守在王世贞灵堂就是不出来,种浩也是伤心难过,守在灵堂,默默流泪,不愿离开。大嘴、张明远、费无极送张叔夜下山去了。临行时,张叔夜依然神情肃穆。
“师叔,你实话实说,师父要对我说什么秘密?”费无极盯着大嘴。“这个,实在难以启齿,怕你伤心难过。”大嘴面露难色,心想,要不要说。“无极,既然你家师父走了,你还是好好守孝三年,三年以后,再说。”张叔夜叹息不已。“师叔,到底是什么?”张明远对大嘴耳语。“青城山费无天就是无极亲身父亲!”大嘴对张明远耳语。“啊!”张明远诧异万分,脸色煞白,震惊不已,跄踉之际,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了?”张叔夜问大嘴。“青城山费无天是无极的亲身父亲。”大嘴对张叔夜耳语。“怎么如此巧合?”张叔夜也大惊失色。“为何不告诉我?师叔呢说啊。”费无极狐疑之际,盯着大嘴。“师叔是说,你们师父与黄剑三十六年后一决高下,居然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故而说,如此巧合。”大嘴对张明远、张叔夜摇摇头,示意他们千万不可说出实情。“师兄,是吗?”费无极问张明远。“张大人,是吗?”费无极问张叔夜。“这样啊。”费无极点点头,微微一笑,可马上转过身来,大吼道:“你们骗我,有意思么?”“为何这般说?”张明远神情恍惚。“的确如此,没骗你。”张叔夜打圆场。
“你们可知我费无极有一个本事。”费无极笑道。“什么?”三人一怔。“你们说谎的脸,我费无极一看就明白。”费无极笑道,心中想,且诈他们一诈。“你知道了。”张明远快崩不住了。“你知道了,你想怎么办?”张叔夜也不愿隐瞒了。“你们让我怎么办?”费无极道。“你亲身父亲,你到底认不认?不过,你认不认,他都是你父亲!”大嘴果然是大嘴,果然说漏了嘴。“什么?什么亲身父亲,莫名其妙,我哪里有什么亲身父亲,我父母双亡,我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费无极如五雷轰顶,一瞬间哭笑不得。
“大嘴也是信口开河,逗你开心。有道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本官告辞,明远、无极,以后有什么难事,如若用得着本官,就到东京找我好了。本官素知明远与皇上是故交,按理说来,本官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必有什么难事,皇上也会有一臂之力,要比本官强百倍。可我们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使然,是也不是?”张叔夜心想,这件事,我还是不要搀和,赶忙下山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费无极与本官出使西夏,也算莫逆之交,可毕竟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非小孩子,这般事情,我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想到这里,马上喜笑颜开起来。
“张大人不必如此。虽说我张明远与皇上的确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老天爷的恩惠。可家师时常对我教导说,不可人前卖弄。这个我一般真不愿提及,还望大人明白,以后不必说这个,以免尴尬不已。大人作为我大宋忠臣良将,我张明远可以结识,才算是三生有幸。以后到东京,一定到府上看望大人。”张明远笑容满面。“对,无极,师叔总是大嘴巴,你可知道。逗你玩,切莫放在心上。”大嘴马上会意。
“素知大嘴师叔爱开玩笑,我想也是玩笑。不过拿这个开玩笑,总是不大好吧!”费无极嘴上不以为然,可心里或多或少有所怀疑。“大人一路,多家保重。”张明远道。“告辞,告辞,节哀顺变!”张叔夜道。“大人保重,多谢您来吊唁家师!”费无极道。张叔夜点点头,“你们要有打算,以后怎么办。”“守孝三年,以后再说。”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你们也不惑之年了,不可孩子气,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你们家师九十仙翁,也算不枉此生了,也算老神仙了,是也不是?你们应该感到开心和欣慰!”张叔夜叮嘱道。“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他们的路,他们自己走!”大嘴微微一笑。“师父去世的年纪实在不大吉利。”张明远摇摇头。“九十四岁?怪怪的。”费无极“不可胡思乱想,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来,自己去。”张叔夜摇摇头。“这样说来,师父还多赚十年不成?”张明远道。“或许乃是天意,但愿师父在天有灵,幸福快乐每一日。”费无极乐道。“多家保重!”张明远挥挥手。“一路顺风!”费无极也挥挥手。“节哀顺变!”张叔夜回过头来,神情肃穆。“多加保重!”大嘴念念有词。片刻,张叔夜与随从下山去了,直到不见踪迹,张明远等人才依依不舍,回灵堂而去。
“师叔!到底什么秘密?”费无极穿着孝服在斋堂吃饭时,猛然抬头看着大嘴,问道。众人目瞪口呆,不知何故。不过,大嘴与张明远却心知肚明。
“秘密?”大嘴装作若无其事道。“师弟,此话怎讲?”张明远也故作镇定。“你们要瞒到何时?你们说,我可以承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人,你们如若不希望我孤苦伶仃,可怜兮兮,就老老实实,说出来,让我自己判断,好也不好?”费无极掷地有声,一脸认真,放下碗筷,嚎啕大哭。
“这个,你别这样,又招惹大家的眼泪。”张明远见状也泪如泉涌。“这个无极,师兄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招惹我的眼泪。”扁头马上哭了起来。“师父走了,大家心里不好受,男人,心里难受,哭一哭也无妨。”阿长泪光点点。“无极,你吃完饭,师叔我就告诉你。”大嘴道。“真的!”费无极睁大眼睛。“当然!”大嘴掷地有声。“好!”费无极张嘴大口大口吃饭,好似恨的不得了,张嘴之际,恨不得咬碎那碗,狗刨似的,饭菜掉在桌子上,哪里是吃饭,分明是狗吃屎。
“你!”阿长一怔。“狗吃屎!”扁头乐道。“慢慢吃,浪费粮食,罪莫大焉?”大嘴摇摇头,细嚼慢咽。“哭笑不得,如之奈何?”张明远笑道。“我吃完了。”费无极马上放下碗筷。
“师叔还没吃完。”张明远道。“师叔?”费无极盯着大嘴。“明远不是早已替我回答你了吗?”大嘴头也不抬,依然细嚼慢咽,花白胡须,一瞬间,泛起水花,原来扁头给大嘴盛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鱼汤。
“扁头,好孩子。”大嘴夸赞起来,说着竖起大拇指。“我不是坏孩子。”费无极道,“我不是故意浪费粮食。”“桌子上的米粒,要不要自己捡起来?”扁头道。
“我知道。”费无极点点头,说着捡起米粒,喂到嘴里,嚼起来,津津有味,原来米粒的香味必须细嚼慢咽,如若狼吞虎咽,不仅没有味道,反而对身体不好。
“明远,我们出去可好?”大嘴吃完饭,擦了擦嘴,喝了一口鱼汤,不觉滋味甚美,鱼鲜味十足,眨了眨眼睛,马上笑道。
“师叔?”费无极马上问道。“怎么了?”阿长故意打断费无极。“我问师叔,你们别打岔。”费无极依然执着。“我们一起出去,让无极一个人向师父忏悔好了。”扁头又故意捣乱。“忏悔?!”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过错?”张明远气道。“你总是口无遮拦。”扁头道。“你目无尊长,岂有此理。”阿长道。
“无极,师叔说了,守孝三年后,师叔就告诉你!这是你们师父的遗愿和遗嘱。三年后,师叔自然告诉你们,如若逼迫师叔,师叔就下山了,你们自便好了。”大嘴终于发话,神情肃穆,全无素日大大咧咧,颇为一本正经。
“师叔!我们不会那般。您可不能下山丢下我们一走了之。没有了师父,再没有师叔,我们就生不如死了。”扁头抱着大嘴,急道。
“孩子气!”大嘴用手指头揪了一下扁头的嘴巴。“只要师叔在,扁头俺就孩子气,长不大。”扁头笑道。“师叔,我们出去坐一坐。”阿长扶着大嘴走了出去。
“今晚月亮真好看,真圆。”扁头看着窗外,眨了眨眼睛,热泪盈眶。“月亮好大,好圆。”张明远走了出去,仰望夜空,果然月儿圆圆。
“今晚是中秋佳节。”费无极微微一笑。“去年中秋佳节,你们师父吃了半块月团,牙齿不好,嚼不出什么味道了。还记得八十大寿,你们还记得不?”大嘴乐道。“师父居然不想过,也没给江湖各大门派送帖子。”张明远道。“师父太过低调。”费无极道。“中秋佳节,月团吃腻了。”阿长道。“还是西州的甜瓜和回鹘的葡萄,味道好极了。岭南的荔枝也不错。”扁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师父!”费无极不觉离开众人,走到一处,独自泪流满面。“无极,别这样。”张明远走了过去,安慰道。“不这样,能怎样?”费无极泣不成声。“师父看到你这样会伤心难过的。”张明远道。“你们都欺负我。”费无极道。“何出此言?”张明远道。“还说没有?”费无极道。“你且说说看,如何欺负你了?”张明远问道。“师父的遗愿是什么?青城山费无天,怎么回事?师父临终前分明话里有话。莫非与青城山费无天有什么瓜葛?你们如若知道其中原委,为何就瞒我一个人,岂不欺负我了?”费无极随即掷地有声,马上盯着张明远的眼睛。
“不错,青城山费无天就是你亲身父亲!你们师父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可惜他来不及了。无极,这下你可心满意足了?你要不要认他做父亲?你家师父早已告诉我了,他说如若自己来不及,就让师叔我告诉你,青城山掌门人是他的弟子,多年以来,是个江湖秘密。你家师父的遗愿是,无极与亲身父亲相认,然后去青城山,继承掌门人之位。恐怕费无天也时日无多了。”“何故?”费无极追问。“这个师叔就不知道了,你要亲自去问费无天。”大嘴道。“你要问他,就要先认他,你可明白?”张明远也解释道。“我,认他!”费无极哭笑不得。“怎么?你有了父亲,不高兴了?”大嘴问道。
“我都不惑之年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儿,才知道,这世上有亲生父母,岂不可笑?他在我小小年纪时候,干嘛不来看我,为何不给我父爱?对了,我娘呢?”费无极摇摇头,依然哭笑不得。“你傻了?你娘那年被终南山毒蛇袭击,去世了。”大嘴道。“费无天!躲在青城山,不给我父爱,三十多年,早干嘛去了!”费无极冷笑道,随即跑向自己的屋子。
“无极!无极!”张明远意欲追赶,生怕他想不开,有所闪失。“且慢!”扁头过来了,马上抬手。“这个动作如何年纪轻轻时也有?”阿长乐道。“别开玩笑。”扁头一本正经道。“师叔?”张明远问大嘴道。“让无极一个人想一想,你们不必理他。明日为师去找他,开导开导就好了。”大嘴摇摇头。月色真好,终南山依然幽静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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