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那小吏摆摆手,两个官差走了过来,拉住五娘,“你这页文书上还是甘心卖与普安彭氏,你去找那店家另写一张文书,然后就可以了。”
贾善治叹气道:“还是要跑一趟啊,好吧。”他拉过先前那个买家说道,“行吧,那五两银子还我,咱们一块再去店里吧。顾兄台,你在这儿等我。”
他拉着那人正要走,顾仪却说道:“慢着,不必去了。”
“为什么?”在场的人都颇为奇怪。
顾仪手往远处一指说道:“那个店主在那里躺着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被顾仪一招打在下颚那大汉,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远处的空地上,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小吏“腾”地站了起来,全然没了刚才毫不在意的神态,说道:“你……你……你怎么敢打他?!”
顾仪与贾善治面面相觑,那个买主却已紧张地不行了,把那五两银子往贾善治手里一塞,说道:“贾公子,这钱我不要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了。”话没说完,人就转身拔腿就走。
“诶?嘿!”贾善治想拦住他,刚才抓住五娘的官差却抬手挡住了他。只见那买主带着家丁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贾善治不明所以,赶紧扭回来问道,“官爷,我们惹了什么大事吗?”
“大事?大事!”小吏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他上面的人可惹不得啊。”
那大汉上面是什么人,顾仪当然心知肚明,但眼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是什么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碰了一下贾善治,使眼色让他伺机带着五娘逃走。
贾善治看了顾仪一眼,没能马上明白顾仪的意思,却听那小吏说道:“别多问了,你们两个在这先别动,你!快!”他指着另一个官差说道,“赶紧去老爷府上,说是袁家堂的老板被打了。”
那官差自然知道袁家堂的老板被打是多大的事,二话不说便朝外跑去,刚才那小吏已从桌后走了出来,跑到那大汉身旁查看,嘴里不停说着:“可别闹出大乱子,可别闹出大乱子。”
顾仪往前了一步,却见原本在远处的三四个官差围了上来,说道:“站着别动,你们捅了篓子了。”
顾仪摆手安慰他们说道:“别慌别慌,我就是打了他下巴一下,也就是晕过去,没得大事的。”
那些个官差却毫不领情,说道:“你敢对他动手,这已经是大事了!你这小子是哪里来的?怎得这么不懂规矩?”
“规矩?”顾仪眉头微皱,问道,“你们这些个官差,这么怕这么个店主是怎么回事?”
官差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小子知道个屁!这人我们老爷都怕,到时候收不了场了,连那个老头都要倒霉!”
顾仪暗自思索着,听这官差的口气,翠烟阁在这里的势力也太大了吧,朝廷任下来的官员都得让他们三分,以这个店主的武功能耐,完全不似先前在翠烟阁主阁那里遇到的那些人物,只可能是个小人物,这样的人也有如此本事吗?
再回头看去,贾善治此刻也已经明白过来了,眼看顾仪好像惹了大事,他现在焦急的不行,再看五娘那边,此刻虽说仍被官差抓着,却在小声安慰着贾善治,顾仪想了一下,若是当真闹出事来,这两人反倒不好脱身,他想了想,对官差说道:“那个店主是我打的,你让这两人走吧,到时候要打要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了。”
官差只觉得这话可笑,若是惹了事出来,自然是越多人担着越好,此刻怎肯放贾善治走,正待要骂,却突然发现顾仪一个手往他腰间塞了什么东西,抬眼看,顾仪仍是一脸正气地说道:“您放心,这件事肯定不会闹大,也跟这两个人没啥关系。”
官差抬手一捏,塞来的东西似是份量不小,再低头确认了一下,确实份量不错,再往刚才那小吏方向看去,却见一番抢救之下,那大汉已是转醒,想来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怎么也不会闹的太大,当即说道:“既是你要逞英雄,那好,你就自己担着吧,这个人跟这事没关系,赶紧轰走。”
其余官差正待要问,那官差却咳嗽了一下,指着贾善治说道:“这个小兄弟看得起哥们几个,这个人赶快轰走,省的待会儿袁家堂的人多问。”
那些个官差自然懂得“看得起”是在说什么,于是也不再多说,嘴里骂着就把贾善治往外赶。顾仪在后说道:“就是,赶快轰走,晚了就出不了市场,回不了客栈了。”
贾善治知道此刻他留在这里只会误事,也知道眼下这情况,想正了八经地把买下五娘的手续办妥已不可能,当即拉过五娘便走。他知道顾仪是让他赶快回客栈报信,但还未走出两步,那官差却拉住了五娘,说道:“慢着,我只是让你走,这个奴婢是袁家堂的人,她不能走。”
贾善治还没说话,顾仪在后伸手抓住那官差胳臂,把另一物塞在官差手里说道:“诶,这奴婢方才不是都已经买了嘛,就放他们走罢。”
官差颇为为难地说道:“可这是袁家堂的人,连镣铐都没打开,待会儿若是老爷问起来了,我担待不起啊。”
贾善治不知如何是好,顾仪手掌在那官差手腕上啪地拍了一下,官差当即痛的松手,顾仪又拿出一块银子说道:“我蛮横无礼,出手打了你们,让那奴婢逃掉了。”
官差看看手上,已是青了一块,不过似乎只痛在皮肉,并没有什么大碍,看着顾仪手里的银子,说道:“你……好,让你们逃掉了。”
顾仪突然从背后抽出剑,白光一闪,五娘手上的镣铐便被斩下。贾善治二话不说,拉着五娘一路小跑地走掉,不多时便混进了人群,顾仪还剑入鞘,扭回身来,那官差叹气说道:“你有这种手段,什么事不好解决,为什么还要打袁家堂的人呢?”
顾仪只是耸耸肩,说道:“今天看得事情,总要打一打人才好出气。”
那官差只觉得顾仪好像疯了,还没多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喊道:“让开!让开!县府老爷到了!”
顾仪往人群后看去,几个官差把人群分开,一个老头在后面急匆匆地冲着此刻已坐了起来的大汉走去。顾仪有些犹豫,这人是翠烟阁的,待会儿动起手来是难免的了,但等会儿如果官府的人站在他们那边,要打官差,这事顾仪还是有顾虑的。
县太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大汉身边,却见那大汉此刻虽说已醒,但嘴却是歪的,刚才顾仪那一下子下手虽说不重,但却把大汉的嘴打歪了,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蹦几个词出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县太爷看了他的伤势,有些着急了,问身旁的小吏道:“是谁人这么大胆?”
小吏一指顾仪,县太爷便冲着顾仪走了过来,气的精气神全然不似个老头,脸憋得通红,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莽撞!你们几个!”他指着顾仪身边的官差,说道,“还不赶快把这小子绑了!”
官差们拿出绳子,便要上前绑了顾仪,顾仪仍在犹豫要不要拔剑,刚才放人还能用银子贿赂过去,现在他们要抓自己,好像只有动手这一条路了,可自己早就答应了吕朝云,不会闹出事来,眼下这局面该怎么办呢?
犹豫之间,官差已经抓住了他的臂膀,正待要捆,人群外一个声音说道:“县太爷,我听说我的人被打了?”
顾仪循声看去,却见一个中年人分开人群,朝着县太爷这边走来,那人身形不高,着一件布袍,看上去很朴素,但脚步沉稳,神态自若,衣下隐有肌肉,一看便是练家子。县太爷看这位到来,慌忙迎上去,说道:“袁老板,你怎么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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