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殿下在这里还会遇到熟人,可是叫人开了眼了,瞧瞧,不过一会功夫,这碰巧的可真多,这里来一个,那里遇一个,呵,怎巧不巧的恰到好处啊,呵,都是些不安于室的……。”一道刺耳的嘲弄声突兀响起。虽然最后的话没有说完,讥讽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说话的正是裴绛,那青年还不及答话,这头裴绛就已经开始怪声怪气的抢话。
裴绛瞧得分明,燕王褚黐沣与回知明显是旧识,而且看情形,褚黐沣对回知还有点不同,这让她内心极其不舒服,她皮笑肉不笑的鄙睨着回知,一脸的轻慢不屑。
裴绛充满讽刺的指桑骂槐,让回知莫名,好好地,她本来就是无意的巧遇,怎么就被裴绛暗斥成了工于心机的谋划,故意做出的“巧遇”?
诧异的转眼看去,正好看到众人身后,夹杂在一群侍从里,抱着包裹低头缩着身子,拼命想要掩藏自己的钟鱼,回知顿时了然。
女学生的宿舍在书院东面,会见访客的实贺堂在书院的外园的偏西方向,钟鱼给江家小姐送披风,怎么送也不可能绕到外园这里来,只能说,从一开始钟鱼就是直奔之处的。看钟鱼遮遮掩掩的模样,再联想到之前和钟鱼说的那几句话,回知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真是无妄之灾。
原来她这是被某位野心勃勃的人拖累了啊。
因为钟鱼一个人借机接近,趋炎附势的媚好行为,就看路上所有相遇的人都是心怀叵测的势利女人,裴绛这种一概而论的狭隘看法,说是气量狭小又蛮横无理也不为过。
回知眼底微冷,暗自嗤笑,不过不奇怪,裴绛向来心眼小又好妒。
裴绛,说来也是熟人了,上辈子,她正是褚黐沣王府中的姬妾之一。
褚黐沣的母族,与长令侯家族老太君那辈,硬要扯着瓜葛藤蔓的说,勉强算是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姻亲那边的关系,褚黐沣从辈分上牵来扯去的,也可以称得上是裴绛的族表舅,当然,是远得血缘族谱上都找不到一笔的那一类。
可架不住人家是天潢贵胄皇子龙孙啊,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贵不可言的天家皇子身份,就让他多的是贴上来认亲的各路名堂的亲戚。
褚黐沣这位所谓的远族表甥女,自幼在宫宴上,见到了龙雏凤种的天家骄子褚黐沣后,就心存仰慕,稍长大情窦初开了,这份仰慕也演变成了爱慕,随着时间愈长,爱恋的心思也愈浓,逐渐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上一辈子裴绛对褚黐沣死缠苦恋,用尽各种手段不足以为表,奈何褚黐沣对这个小他足足十二岁的小姑娘并无男女之情,哪怕他风流成性,也从没有想过要收了裴绛。
更何况褚黐沣和裴绛的大兄,长令侯的小侯爷裴无羡是好知己,好兄弟,而且当时褚黐沣的正妃、两侧妃和四夫人的名额已满,也没有合适的位分配裴绛,以长令侯的赫赫地位,让侯府正房大妇的嫡女,未来的长令侯的亲妹,去做他后院的小小姬妾,这不是羞辱人吗?
实在是太打长令侯家的脸,也太让好兄弟难堪了。
褚黐沣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他绝不会做这种因小失大自坏城池的事的。
奈何裴绛铁了心要做褚黐沣的女人,哪怕名分低微,也甘愿委身屈就,在家里给她订了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后,裴绛情绪失控了,不惜上吊寻死反抗,被抢救回来后也倔强的不吃不喝,以绝食相逼。
终于磨得长令侯夫妇无可奈何,腆着脸替裴绛退了亲事。又趁当时裴无羡在边疆戊边不在侯府,侯爷夫妇寻了人上燕王府说合,最后遮遮掩掩的忍着羞耻,一台小轿将裴绛从角门抬入王府,从此燕王府多了个名叫绛姬的小妾。
回知记得,那时她逐渐失宠,褚黐沣已经很少踏足她的院子,只有一回他晌午过来用了饭,喝了盏茶后,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嘴裴绛。
意思是,既然老长令侯都拉下脸来说合,他也不好再拒绝,反正不过是府里多张嘴吃饭的事,好友裴无羡那里,自有老侯爷夫妇去说道,他倒没多大心里压力,反正这事儿怪不到他,他也是无可奈何抹不开脸勉强应下的。
看当时褚黐沣的态度,分明对裴绛淡淡的没有多大感觉,不痛不痒,不喜不厌的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