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死个人啊!”
一番忙乱过后,谭谋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伤痛。就在半刻钟前他还站在院里叫嚷着让后辈们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不要太过担心,睡觉的时候关好门窗。那十位弟子的尸首他也带人处理妥当现在正并排着停放在祠堂了,等师父回来主持火化。
苏尚晚和楚科就坐在外间的桌子旁吃饭,南方因为一向比较富庶安宁因此在饭食上比北方要精致的多。即使是如此恶略的天气之后当值的厨子任然恪尽职守的做好了三菜一汤外加一份点心。苏尚晚对里屋的鬼哭狼号充耳不闻,楚科有些于心不忍又加上刚刚自己没能保护好舟山弟子心里格外的愧疚,于是端着一碗饭又夹了菜在上面轻手轻脚的送进去了。
谭谋一看楚科进来了嚎的更带劲了“良心沦丧啊,受伤没人管啊!”
楚科把饭食端到他面前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谭谋蹭的一下坐起身子接过楚科手里的碗就往嘴里扒,一边吃还一边抱怨起来“还是你好,你看那个姓苏的,我都这样了他吭都不吭一声!还要我叫他哥,哼,痴心妄想!”
谭谋把痴心妄想说的格外的大声很明显就是说给外间那位朋友听的。其实他不必这么大声因为此时此刻苏尚晚正抱着饭碗趴在门口听着那!
“快别这么说,你看刚刚尚晚兄帮了你多大的忙,这么多事情仅凭你和我指定做不来!”楚科说道。
谭谋用筷子敲着碗边,这是个极不礼貌的行为在北方有着咒骂厨子的意识,因此楚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从来都不懂的关心别人,活该单身!”谭谋说的咬牙切齿。
门被猛的推开,苏尚晚端着饭碗就进来了“我帮你解决事情你却在背后如此说我,还真是厚颜无耻!”
谭谋一撇嘴“谁让你不关心我!”
苏尚晚说道“你都多大了,挽挽上战场的时候带着一身伤回来人家吭不不吭一声,你倒好,不过是后背割了一道口子就哭爹喊娘要死要活,就该让你们那些小朋友都来看看,看看这位谭前辈是个怎样的英雄好汉。”
“你!”?谭谋一手端碗一手指尖颤抖的指着苏尚晚的鼻尖“没良心!不懂人情世故!垃圾!”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楚科在中间劝和“谭谋你不是让人去喊医师过来了吗,怎么还没到?”
“谁知道啊,可能是知道长辈都不在家懈怠了吧,哎呦……”谭谋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口子疼的一个哆嗦差点把饭打翻,还是苏尚晚眼疾手快抢了过来。
“哎呀,哎呀,这雨可真大啊!”
唉,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齐齐透过里屋大开的屋门向外间望去,一位姑娘一手提灯笼一手撑油纸伞肩膀挎着一只木箱,正跨过门槛准备收伞。姑娘收了伞吹了灯,掸了掸身上的水珠,面带微笑向着里屋走来。
三人都是一脸吃惊,这不是陈愈疏吗!
没错,这位赶来为谭谋处理伤口的正是陈愈疏。
眼看着陈愈疏已经跨过门槛进了里屋,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谭谋第一个发问“陈姐姐你怎么在这?”
“啊,我也是今早才到的。”陈愈疏解释起来“我的一个好姐妹前年被派来你们舟山,我这次特意和师父请了假折来看看她,不想遇到如此风雨一时耽搁没能离开。”
不知怎么的一句“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雨灌”
浮上苏尚晚的心头。
“哎呀,这就是缘分啊!”谭谋拍手说道“陈姐姐你快给我看看,我这伤,可疼死我了!”说完,谭谋往床上一趴,脸都不红一下的把上衣脱了个精华。
“不害臊。”苏尚晚翻着白眼说道。
楚科伸腿在他腿上轻轻顶了一下说道“你少说两句吧。”
苏尚晚心里憋屈自己端着两碗饭出去了,楚科则留在里屋给陈愈疏打起了下手。
陈愈疏的医术在芳华算是中上游水平,可是就现世而言可以说是神医了!没办法芳华的医师都是怪物,一个个的不仅会救人还他妈研发保健药品忽悠的各家老师尊们都带着真金白银前去换药,一位医师在台上激情演讲,一帮白发老人在台下满面油光活脱脱传销现场啊!
陈愈疏先是清掉伤口周围的血污,又将伤口缝合在一起,缝之前还特意给谭谋上了麻药。谭谋这口子不算深却很长几乎割穿了整个后腰,切口平滑皮肉外翻,因为受伤后仍然在战斗又加上没有及时处理,所以已经造成了二次伤害,伤口向两边撕的很厉害。
“其实不缝也可以好起来,只是略略的带上几针好的能快一些。”陈愈疏如此说着手里的活却没停下。
为了谭谋乱动影响陈愈疏工作,楚科心甘情愿的做起来了“绳索”的工作双手死死的按在谭谋的后背上,谭谋感觉自己的脊柱都要被他压折了!
“要多久才能好啊?”谭谋被压的说话有些困难。
陈愈疏缝好了最后一针轻轻收了针。
“我给你上的是最好创伤药”她如是说道“这线是血肉捻的能和你的血肉长在一起,等明天一早你就能自由活动了,不过要多注意别用力过猛撕了伤口,这样养着大概三四天就没事了。”
“三四天?”楚科吃惊的说道“这伤三四天就能好?”
陈愈疏点点头开始包扎伤口“这伤口不深他年轻力盛的好得快。”
“哦……”楚科点点头。
“那个……”谭谋闷闷的发声“楚科兄,你能放开我了吗,已经完事了。”
“啊?”楚科这才回神“哦,好。”他松开谭谋,面色尴尬。
陈愈疏看着他大梦初醒的样子不由得想笑,脸上又不表现出来手脚麻利的收拾起要箱来,只留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在外面。掐在指尖探身举到谭谋脸前“一天一次,内服外敷都用这个。”
谭谋伸手接过“姐姐,这内服我自己能来可是这外敷……姐姐你明天还来帮我呗!”
楚科只觉得这位谭谋是真的厚脸皮。
“等雨一停我就回去了。”陈愈疏说道。
楚科眼睛一亮“我也要去芳华的,不如等着舟山的师尊回来了咱们一起上路。”
陈愈疏歪头看他“好啊,一路上还能有个伴。”
谭谋也不顾上身还光着就坐了起来,绷带缠住了他的整个腹部。
“我也要一起去!”谭谋说道“我要向师父请假!”
“你能不能要点脸。”苏尚晚在外间喊道。
谭谋抓起枕头直接丢了出去,结果没有瞄准好打在门框上上弹了几弹落在地上了。
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谭谋刚刚为难的时候苏尚晚冲在最前面又是提醒大家要留意身边又是安排弟子把尸首收拾妥当。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楚科在兰州也是管事的人,可是兰州府一向粗放,尸首只要确定了身份姓名就会立刻焚化,就在兰州府的校场上焚化。旁边就是正在操练的兰州的弟子们,每当于是焚化尸体正在校场的弟子们就会自觉停下来行个注目礼,等火自然熄灭了大家一哄而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兰州,死亡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没人怕死,怕死的也呆不下去,兰州的弟子都是些没心没肺的糙汉子不懂的人情世故,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因此在楚科的眼里弟子死了就找个地方一把火烧了,哪里想过在舟山死亡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他看到所有人都面带悲色,看到谭谋的自责,看到苏尚晚的严肃郑重,楚科越发自责起来,如果自己能够救下那位弟子会不会让大家不这么悲伤那,那真的是一位大胆的弟子身手也还不错,等他长大一定能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