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贵妃闻言,正色道:“皇后娘娘言重了,焯儿年纪小不懂事,言语间冲撞了太子,太子身为长兄,教训幼弟是应当的。哪里会是委屈呢?”
皇后正襟危坐,双手握着帕子道:“正因为太子是长兄,才更应该爱护幼弟,以身作则。就如今日,焯儿在此为六弟弟庆贺生辰吗,太子却不知哪儿去了,岂不应该受罚?”
这时,只听外面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回来了。”
皇后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过来?”
太监回道:“禀娘娘,太子换过衣裳,即刻便来觐见。”
皇后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殿中诸人再不敢多言,元贵妃也不过低眉顺眼的抿了几口茶。后面来的妃嫔们也只是按例行礼,说些吉祥话儿罢了。皇后却又笑着招呼着众人,仿佛刚刚的阴云已然被风吹散了。
太子换过衣衫,便同上官麒一道来倒殿中。行礼完毕,骆昭仪仔仔细细打量了上官麒一番,柳眉一挑,眉峰之上春意盎然:“好一个俊俏的小娃儿,这眉眼,这神采,竟不像个男娃儿,倒更像是女孩儿一样。我见了都心疼,喜欢。也不怪太子殿下整天都带着一起呢?不管如何,就是光看着也高兴呢。”
骆昭仪的一席话,让满堂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上官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虽然自己躬着身,低着头并不能看清所有人的神色面容,却瞥见了元贵妃身旁的容焯的眼睛里浮着笑,但又隐着怒呢。
皇后侧着身,理了理太子的衣襟,问道:“乾儿,今日是你六弟的生辰,所有人都早早儿来了,你二弟也早陪着你元娘娘来了。偏你来得最晚,是不是该受些责罚呢?”
未等太子回话,上官麒立即跪倒在地,俯身道:“微臣有罪,未曾进到提醒敦促之职,请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道:“你有罪,罪从何来?”
上官麒依然未曾抬头,道:“劳娘娘忧心,太子受责,便是微臣有罪。”
皇后道:“既如此,你便倒桐花树下默诵心经百遍,为各位皇子们祈福吧。”
上官麒再不多言,领命而去。
桐花树下。
春日里的光渐渐有些刺眼了,上官麒揉揉酸痛的膝盖,看看膝下的硬尖的碎石子,不禁苦笑起来:这可真是个好地方,硕大的树荫遮住了片片的日光,倒是阴凉的很。只是这咯皮咯肉的石子像是长到皮肉了去了,一动就丝丝的疼。再抬眼,看守他的小太监早躲到凉亭里眯着去了,根本不曾好好看着他。不过,看不看又如何,没有皇后的旨意,他不还得在这儿吗?
迷迷糊糊之中,一双小手伸到了他的膝下。是谁?上官麒猛的一睁眼,看清了来人,原来是容俨,他蹲在自己身旁,正把折好的外衣往自己膝下放呢。
上官麒拦住容俨,道:“吴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这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不给你垫着,你的腿会受伤的。“
“要是让别人看见,会笑话您的。再说,这会儿您应该在凤仪殿。”
容俨自顾自的为上官麒垫好衣服,也不抬头说道:“我刚从那儿出来,她们都不乐意看见我,怕我克着她们。我也不乐意在那儿呆着,那儿太闷。还是这儿好,多敞亮,还有你跟我作伴呢。”
上官麒道:“可我只是她们眼里不过草芥一般,您不怕别人笑话您吗?”
容俨转过脸,抬着眼道:“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了,听的多了就不在意了。那天你护着我,往后我便护着你,等我长大了,就只是我护着你,你什么也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