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宝心中一惊,噌地站起来,他循着声音往湖中望去,那湖面在夜色中平静地像一面墨色的镜面,在月光下泛着黑亮的光泽,并无异样。
元天宝这下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他将手中的茶杯匆忙放回到石桌上,想要立刻离开,却发现茶杯里那黄亮的茶液中竟然映出一张年轻女人苍白的脸来。
“啊!”元天宝失声大叫,宽袖使劲朝桌面上扫去,茶杯立即落地,顿时碎成了无数玉块。
“咯咯咯……”
随着杯子的碎裂,一个女人空灵诡异的笑声突然飘荡在这湖中凉亭之中,凄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进元天宝的耳膜,刺耳至极。
“你……你是谁?你在哪?”元天宝当即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我在这呀!元少爷!你还认不认得奴婢呀!”
刚才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缥缈不定的女声,这一刻突然变得尖细无比,自那石桌上传来。
元大宝哆哆嗦嗦乌龟一般伸出脑袋往桌上窥探了一眼,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那原本静默在桌面上的碧玉壶,此刻里面仿佛禁锢了什么鬼怪,咣当一声,圆形的壶盖子从内部被某种力量顶了出来。
自那黑洞洞的壶口之中慢慢爬出无数条细长的黑色触角来。
那触角越来越长,越来越密,那小小的壶身像是有无限容量一般,不断地涌出这黑色小蛇般的东西,它们像是长了眼睛齐刷刷向元天宝蛇形而来。
“救命,救命!”
元天宝脚上一点也使不出力气,哑着嗓子哭哭啼啼地往凉亭外爬去。
那黑色的触角很快缠上了元天宝的双腿,冰冷的触感即使隔着衣服也让他觉得寒冰刺骨。
紧接着,那巴掌大的茶壶像是承载不了里面恐怖的鬼怪,‘砰’地一声炸裂成漫天的碧玉碎末。
漫天的玉渣碎末之中赫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头颅来,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触角正是长在这颗头颅上的头发。
这些不断蠕动着的头发下,一张年轻女人苍白的脸向元天宝慢慢露出阴森的笑。
元天宝一瞅,正是刚才茶杯中出现的那张脸,心中顿时惊惧无比,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简陋的柴房里,丑丫被小厮像捆螃蟹一样面朝下绑在了一张长凳上。
距离长凳不远处的一张椅子里,沈嬷嬷正坐在那里,看戏一般盯着她。
“哼!”丑丫恨恨地瞅了她一眼,将头朝另一边偏去,不去看沈嬷嬷那张毒妇脸。
“哟!小丫头骨头挺硬的嘛?就算是成年的大丫鬟被绑在这张凳子上也要哭着求饶的,你当真一点也不怕?”沈嬷嬷明显是把教训丑丫这件事当成饭后消遣,嘴里边磕着瓜子,边拿话刺她。
丑丫翻了个白眼,不卑不亢地说:“我怕什么,打死我,云婆也会把我的鬼魂留在这长史府上,夜夜与你作伴!”
沈嬷嬷听了这话,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把嘴里的瓜子壳啐了丑丫一脸,尖着嗓子说:“死到临头还嘴硬呢!告诉你,我可不怕那个神婆,一天到晚只会装神弄鬼,老夫人真是迷了心窍才会收容你们这种江湖骗子。”
说着,便向立在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抡起手中胳膊粗的木棒便狠狠向丑丫屁股上挥去。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服软为止!”沈嬷嬷骂骂咧咧地又坐回椅子里,看到丑丫疼得小脸皱成了一团,立刻得意地大笑起来。
丑丫紧咬下唇,即使每一板子落下来都是钻心的疼,她也绝不叫一声,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表现的痛苦,这个沈嬷嬷便越是得意。
“三下、四下、五下……”
“你没吃饭吗?再用点力!”看到丑丫趴在长凳上一声都不吭,沈嬷嬷只觉得不解气,皱着眉头便骂起那打人的小厮来。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小丫鬟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见着沈嬷嬷就大声嚷着:“大事不好了!大少爷他……他怕是不行了,夫人正到处找您呢,还说您是怎么照看大少爷的。”
沈嬷嬷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她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能呢,一个时辰前大少爷还吩咐我办事呢。”
她瞅了瞅长凳上的丑丫,顿时没了折磨人的兴致,急忙带着小厮和丫鬟出了柴房,直奔元天宝的寝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