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婆慢慢从地上爬起,哆嗦着枯老的身子,冷静了一阵后,她急忙从睡觉的通铺下拖出一个玄色木箱。
打开木箱,云婆从里面拿出罗盘、铜镜、黄纸、笔墨等物,一番张罗后,又从通铺下摸出一根小孩胳膊粗细,周身盘绕着凸出的枯藤纹理的古朴法杖。
……
这厢,元天宝在长史夫人住处刚用完晚膳,嘴里还嚼着软糯的桂花甜糕。
沈嬷嬷身边的小丫鬟此时来报,一副谄媚的表情在元大宝耳边轻轻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大少爷这口恶气,沈嬷嬷一定帮您出的干干净净。”
想着丑丫这会儿一定生不如死,元天宝心中立刻觉得解气多了,一开心便又拿起一块甜糕往嘴里塞。
小丫鬟告退后,从里屋玄色的雕花木门里走出一位容貌艳丽的年轻妇人,看到元天宝此刻还在吃个不停,那秀丽的柳叶眉轻轻皱起:“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还在这吃啊,方才晚膳你用了两大碗米饭和一个红烧猪肘子,再吃该积食了。”
说着,便让门外的丫鬟将元天宝身畔,盛着桂花甜糕的白玉瓷碗端了下去。
见元天宝没有吃尽兴,嘟着一张油嘴撒娇地望着自己,妇人又好气又好笑,接着便坐到与元天宝一几之隔的红木座椅中,唠叨起来。
“你呀,什么时候能把学业放在第一位,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和玩,你看你齐哥哥每次月考都在泮宫学分榜上位列榜首,你呢?每个学段五十个上榜名额,你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你让为娘和你爹爹的脸面往哪搁呀?你齐哥哥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在低学段中那也是相当出色的……”
元天宝最听不得娘亲唠叨,尤其每次说到学业,都要拿齐莫来和自己作比较,在他心里,那个齐莫简直就不是正常人,有什么好比的!
未等长史夫人说完,他便赌气似地站起来说:“母亲要是这么看不起儿子,儿子就告退了,那个齐莫有什么好的,除了读书就是练武,无聊至极!”说完捧着有些吃撑了的肚子,愤愤而去。
长史夫人望着自家儿子的背影,略显头疼得扶了扶额,对门边的丫鬟说:“把少爷好生送回房间休息。”
“是,夫人!”丫鬟得令,便紧跟上元天宝的步子。
到自己的寝园正好途径一个花园,元天宝一想到母亲贬低自己却夸赞齐莫的话,心中愈发烦闷。
心烦之际,他看到花园中萤火忽明忽暗,景致还算不错,便想四处溜达溜达。
心下这么一想,元天宝便立马折返回去,可一回头却与紧跟在身后的丫鬟撞了个满怀。
他揉揉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气急败坏地大叫:“滚!滚!滚!你这个不长眼的臭奴才!再在我面前晃,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这丫鬟知道元天宝的脾气,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俯身一揖有多远走多远去了。
这下只剩下元天宝一人,他松了松腰间勒得有点紧的锦带,便往花园深处走去。
越往花园深处走,光线越暗,他看到不远处的湖上凉亭中还高悬着一盏橘色灯笼,便快步走进去,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出神。
夜风卷着深秋湖水的凉气,像一条条冰蚕游走在全身,元天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见那石桌上摆着一个碧玉壶,元天宝用手一探,壶身还热乎着,应该是哪个姨娘刚赏完湖回去。
他提起玉壶便将手边的碧玉杯子斟满。
‘笃笃笃!’
放下玉壶,元天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
元天宝以为又是娘亲派来的下人来搅自己的清闲,语气十分厌恶。
可一回头,身后并无一人。
他望了一眼自己来时的那条青石小径,路面长长悠悠地蜿蜒进花草浓密的园子中,黑漆漆的也是空无一人。
“奇怪?”元天宝嘀咕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太在意,他端起杯子便要喝茶。
可茶杯刚送到嘴边,元天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嘴巴一吸,居然喝了个空,只见那碧玉茶杯中竟然一滴水都没有。
“我刚刚明明把茶水倒在了里面,怎么回事?”
元天宝方才沉浸在被母亲责备的气愤中,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没有多想,便又斟了满满一杯。
这就要喝,他突然听见湖中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