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对这些独居老人是可以暂时解决的问题,县政府定期会组织扶贫干部送米面粮食。
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顾虑,无一例外。
“我现在还能动,但是你看我这腿现在就不太行了,等到了八十,我连饭都做不动了。”
这位老人在五年前因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老伴,他会说一些普通话。
温饱也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孤独。
村子的经济条件落后,因为交通阻碍和经济原因,他们从行动不便以后,再也没有出过这个村子。
身边没有一个人,越来越多的独居老人渐渐离去,很多人都很惶恐不已。
连续3天的访谈,累的不仅仅是跨越三个山头的腿脚,更是心。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对农村的概念十分模糊,对独居老人更是除了文献全无实际接触。
晚上,和林清森坐在一起整理访谈稿,看着看着,鼻子一酸,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递给我一张手帕,我哽咽着:“这好像是第三个手帕,搞得我像一个收藏癖,有点儿变态。”
“那还差一个马上就集满了。”林清森又拿过手帕,擦了擦我脸上的泪。
我不解:“什么意思?”
“家里阿姨绣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他无奈解释道,表情有点萌。
我扑哧笑出声,定睛一看,还真绣着一朵兰花,清雅简单:“其实你们家阿姨审美挺好的。”
这次,没敢再拿他的手帕,我塞到了林清森兜里,将他送出去。
“早点休息,不准熬夜,明天最后一天,快回去了。”林清森挡住了我准备关门的手,叮嘱我,眼睛却盯着我们俩不小心覆在一起的手。
“你也早点休息,再见。”我迅速关上门,捂着胸口。
冬天确实来了,我们俩的手都有点儿冰。
第二天,天气有点阴沉,乌云密布,访谈完最后一户,已经中午了。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山头。
我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真的走不动了……”
“正好回学校是冬假,你要出去玩吗?”我问他。
林清森在我旁边蹲下,递给我一瓶拧开的水:“不准备出去,你呢?”
我喝了一大口水,回答他:“我有个志愿活动要去参加。”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有点失望:“咱们走吧。”
刚站起来,晕厥感瞬间袭来,腿也突然发软,一个趔趄,我向后倒去,身后是一个田埂。
一顿天旋地转,连续下滚,我的脑袋好像碰到了一个石头,晕倒前隐约听到林清森焦灼惊慌的呼喊声,却看不清人。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还在草丛里,林清森俯下身,抱起我,脸上全是汗,通红的。
我呆呆地问他:“不应该醒来后就已经在病房里了吗?“
林清森抱我的力度紧了紧,我有些害羞……
他的脸微微皱了皱,说:“让我看看,碰哪儿了。”
“看可以,你得答应我陪我去参加志愿活动。”我决定耍流氓。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好,陪你去,先回去包扎一下头上的伤口,不要乱动。”
我以为这次又要被背回去,没想到林清森直接拦腰抱起我,向上爬去:“抱住我脖子,别再掉下去了。”
他吩咐我,我窃喜,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三天没洗澡了,你嫌弃吗?”我故意问他。
“不嫌弃,我也是。”
“咦额……”
云朵慢慢散去,太阳渐渐出现,我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不不,见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