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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天保十九年,即公元581年,二月,北周静帝禅位于杨坚。

北周覆亡,杨坚称帝,定国号为“隋”,改元“开皇”,定都大兴城。

杨坚开创的大隋帝国辉煌如大秦帝国,伟大如大汉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无可争议的世界第一强国。大隋的建立结束了中华数百年分裂,施行三生六部制,创立科举制,开凿大运河,威震天下的赫赫战功,一场场波澜壮阔的远东,乃至亚洲霸权争夺战……这些影响后世深远的重大举措是成就或抹黑了一代帝王还是曲解了当世红颜呢?

开皇盛世耀清歌,大兴之城百媚生。

开皇元年,七月。

大隋王朝刚建立不久,为促进南北统一之大计,隋文帝杨坚派遣晋王杨广出使西梁国。

十五岁的杨广在父亲杨坚登基后边封为晋王,是隋文帝杨坚和文献皇后独孤伽罗次子。

(文献皇后是独孤伽罗过世后封的谥号,下文称为“独孤皇后。”)

杨广生的玉树临风,郎艳独绝,五官如琢如磨,风姿特秀,爽朗清举,是大隋王朝里显少见的潇洒美少年。尤其是那双灵动又深邃的浓郁大眼,看似含泪,却让人着迷深陷,不敢与之对视,与生俱来的翩翩贵公子之气更像是画卷中的人。在隋宫里,痴迷晋王殿下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可他两袖清风,眼中并无他人,只愿此生觅得红颜知己,相依相伴,足矣。

为了一睹江陵风采,也为了躲避大兴城里对自己献殷勤的女子,杨广爽快的答应出使西梁国。

刘仁恩年长杨广八岁,出自晋王府,才高八斗,武艺出众,于杨广亦师亦友,感情相好。这次杨广去往江陵,除了一行贴身护卫,就只带了刘仁恩一人在身边。

杨广出游的消息很快就被散布了出去。出行那日,大兴城内外挤满了妇孺之辈,她们都是为了赶来一睹晋王殿下的风采。当杨广和刘仁恩驾着骏马出现在大兴城街上时,街道已是人满为患了,追在杨广的两侧和马后声嘶力竭的喊道:“晋王殿下,晋王殿下……”

杨广对于这种“待遇”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因此,他这一路都显得特别的平静,也不曾理会过别人,一门心思只想赶路,快点离开大兴城。

每次和这个万人迷晋王出行,刘仁恩都忍不住想调侃一番:“晋王殿下,大兴城想嫁给您的女子都能从城内排到城外了,您就没有想娶个妻多纳个妾的想法?”

杨广高傲且冷漠,又轻蔑的答道:“庸脂粉黛,就会盲目追崇,娶妻如此,还不如孑然一身。”

刘仁恩淡淡笑言道:“殿下,您都贵为晋王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已在为您张罗此事了,您心里就没有个底?”

“父皇和母后爱怎么折腾我都不过问,顶多也就是再给本王纳几个侧室而已,但本王的正室王妃,必须得由本王亲自挑选。”

杨广言词里那股子锐气势不可挡,好像他不愿意,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能勉强他什么似的。刘仁恩更能感受到杨广某些方面的城府之深,自幼跟随杨广,对杨广的脾性都了如指掌,但对杨广也绝无二心,一直视杨广为自己的正主。

一路游山玩水,杨广一点都不着急赶路,从大兴城到西梁国江陵,他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而江陵城里的梁明帝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隋宫使者晋王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他在宫里左等右盼都没能等到杨广,后来杨广派身边的护卫亲信携书信一封交给梁明帝,道明推延进宫的原因后,梁明帝才放下了拘谨的心。给梁明帝送去书信后,杨广更不着急进宫了,到达江陵后继续游山玩水,全然忘记了自己是隋宫来的使者了。

而四年后的凤茵已经成长为一个娇媚迷人,美妙绝伦的人间尤物了。美妙迷人仅是她的外表,长大后的凤茵依旧是那个温婉聪慧,知书达理,通晓医术占候的奇女子,也依旧保持着善心善德。

这四年里,她的身边除了胖胖,就只有窦建德和段文振了。段文振和凤茵有心灵之交,凤茵所想的,段文振都能懂,他更懂得凤茵对窦建德的感情,也一早开始并不看好她和窦建德的姻缘。而窦建德,这四年给了凤茵陪伴,给了保护,他终于等到了四年后。

这一年,也是凤茵答应嫁给窦建德的年份。然而在这一年里,所有看似平淡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广到达江陵的那一日,他和她相遇在黄昏时!

余霞绚烂像锦缎,澄江流淌如白练。

江陵的山,江陵的水,江陵的天空,好似与大兴城格格不入,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江陵的城街,江陵的百姓,江陵的气息,一切都令远道而来的晋王殿下无比舒适,内心狂澜激扬。游山玩水的心还不能收拢,赶在黄昏前入江陵城内,杨广将随行护卫扔在了客栈后,自己独自驾马出游了。

这是一片美如画卷的青草地,远处有山,近处有水,风景沁人心脾。

画卷中,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对着前方高山下的水帘瀑布弹奏着七弦琴,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略胖的婢女。

奏琴的女子便是刚满十四岁,被弃养在宫外的西梁国公主萧凤茵,那个身材略胖的婢女就是伺候了她多年的贴身丫鬟胖胖。

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山谷,湍急的瀑布似乎在有意的伴奏着,抚着琴弦的凤茵无比让人着迷,弹指间的转变让凤茵有了倾国倾城之貌。杨广让大兴城的女子为之疯狂,而江陵的萧凤茵,自长开以来,张轲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无数王孙贵公子都曾慕名而来,想一睹凤茵的风采。就是这红颜祸水般的容颜,凤茵也招来许多人的妒恨,所以,她总是会闷闷不乐的抱着琴,来到山谷,对着山水倾吐自己内心的不悦。也想着,今年,或许就是该跟窦建德成亲的年纪了,可身体里那颗沉寂的心依旧没有被激出那种甘心情愿又怦然心动的浪花来。

凤茵的心,只有胖胖和段文振懂,只有山谷的流水声和清风懂。

独自出游的杨广被琴声给吸纳了过来,他情不自禁的站到了凤茵的身后,仔细聆听着琴声之意,杨广能在凤茵的琴声中感受到她的内心世界,她的内心是如此的迷茫,无助,还有一种哀悯之感。感受了一番琴声,杨广的目光落在了凤茵那尊优雅的背影之上。

如此绝代佳人,幽居在空谷,琴声看似悠扬,却夹杂着丝丝忧伤,杨广心中的种种疑虑一直牵引着他向前,直到走到了凤茵的一侧。

胖胖大吃一惊:“你,你是谁啊?”

突然凤茵也停止了抚琴,被惊吓得瞬间站立了起来,惊呼道:“你是什么人?”

隐约间,凤茵的目光也不自觉的落在了杨广眉宇间,发现面前这个男子竟然如此绝艳脱群,虽然有点惊吓,但也着实让自己赏心悦目了一把。

杨广温文尔雅的鞠了一躬,拱手道:“在下不是坏人,姑娘无需紧张。我只是被琴声吸引来此,来此后才发现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凤茵不解问道:“这话是何意?”

杨广得意抿嘴一笑,继续娓娓道来:“把我吸引来此的是姑娘的琴声,没错,但让我着迷的却是姑娘你呀!”

凤茵不知眼前这个男子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在自己面前肆意厥词,即便杨广生得眉清目秀也令凤茵产生了厌恶之感。

胖胖走到凤茵身旁很小声的说道:“公主,这肯定又是江陵县里哪家王孙公子想与你交结,故意跟踪你来了。”

凤茵很是认同胖胖的话,道:“拿着琴,我们走。”

待胖胖抱起琴后,凤茵走到杨广面前从容的说道:“公子,我们姐妹还得赶回家去,先告辞了!”

杨广即刻开口说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姐妹,而是主仆,我说得没错吧?”

凤茵停下了脚步,淡然的说道:“公子,这样强行搭讪,意义何在呢?”

“我想姑娘是误会了,说实话,在下对姑娘确有赏心悦目之感,心中更是坦荡磊落,又何谓与姑娘强行搭讪呢?”

胖胖上前大声说道:“整个江陵,对我家公…我家小姐赏心悦目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个个都坦荡磊落,公子,你就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和江陵所有爱慕我家小姐的公子并没有两样。”

杨广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接着说道:“显然我已经被姑娘误认为是才狼虎豹了。”

胖胖心里念道“你根本就是!”

而凤茵却镇定自若,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一直没有从杨广的身上离开。

杨广围绕着凤茵左右走了一圈,继续说道:“姑娘的琴声为何夹杂着隐伤呢?”

凤茵的好奇心瞬间就被点燃了,只是还未开口就被胖胖捷足先登了,道:“隐伤?公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广越过胖胖的眼神,仍旧在注视着凤茵,说道:“有没有胡说八道姑娘心里自有定数,姑娘弹的那首曲子,表面听着轻爽悠扬,可姑娘的节奏放得很慢,我站在远处不闻姑娘其人时,就能感受到抚琴之人内心的迷惘,姑娘,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个陌生之人竟能通过一首曲子把凤茵看得如此通透,凤茵和胖胖相视一眼后竟有一种心虚之态。而这一举动也被杨广尽收眼底。杨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莫名其妙的想追寻凤茵的心思,很想和凤茵交流下去,更想听凤茵说她心底的故事。

可两人终究是第一次相见,凤茵对杨广只有防备之心,对于这个陌生人也不敢存有轻信之意,更不会把自己心里压抑多年的心事对他倾吐,凤茵始终还是选择了逃离。

她在杨广面前装得自定沉着,扬首自信的说道:“公子多心了,你我素味平生,仅凭心中猜测怎能断定我心中所想呢?时候确实不早了,我真的需要回去了,告辞。”

死缠烂打是杨广对一个陌生之人做不出来的事,他比窦建德更懂得好事多磨和缘分一说,虽然心里很想追上去和凤茵畅聊,但他还是选择默默看着凤茵离去的背影。

杨广没精打采的回到了客栈里,已是天黑后。刘仁恩都在客栈坐立不住了,再见不到杨广他都想派人出去寻找了。

见杨广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客房,刘仁恩上前就是一通责备:“殿下,您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吧?害的我们所有人都着急死了。”

杨广有些生气的答复道:“怎么?本王出去多久还得跟你们统统报备一声才行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这是在江陵,不是在大兴城啊!”

一提到这是在江陵,杨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山谷瀑布下那段偶遇了。那个姑娘好生俊美,好惹人怜惜,只是脸上那层冰霜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杨广多想能再见她一回啊!

刘仁恩话音一落,杨广的思绪就被带到了九霄云外了,无论刘仁恩再说什么,他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那个姑娘,既不知她来自何处,也不知她姓甚名谁,他只记住了那张令他痴迷的脸,和那处勾走他魂魄的背影。

江陵的好山好水完全让杨广堕落了,他都忘记了自己的使者身份,接下来的两天还没有进西梁国皇宫的念想,一直在外头游玩。

刘仁恩跟着杨广游行街道都有些担惊受怕了,整日催促着。

“晋王殿下,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入宫觐见梁明帝呢?”

杨广不慌不忙的走着,观望着江陵城内的百姓,答复道:“着什么急啊?江陵的风光不好吗?”

“可殿下,您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您可是我大隋出使西梁的使者啊!”

“使者又怎么样?西梁的皇帝哪有她重要啊?”杨广的目光像是在大街搜索着什么。

刘仁恩终于明白杨广的心思了,这个“她”,大概就是晋王迟迟不入宫的原因吧。

有缘分的人千里之外都能被牵引到一起来。很巧合的是,在杨广出游江陵县的这天凤茵也恰巧出门在外。

熙攘的街道上,胖胖跟随着凤茵在四处游走着,胖胖一出门就轻快了,路过胭脂水粉小摊和各种朱钗首饰小摊都会情不自禁的选购一番,胖胖所选的都是给她家公主所用的,长大成人后的段文振一直跟在胖胖身旁掏钱付账。

两人身后不远处,窦建德带着自己的随从拥护着凤茵走在街道上,只要凤茵走在外头,但凡有男人出入的地方都会将目光投向凤茵多看她几眼,可大街上这些好色的男人都会遭到窦建德身边的随从驱赶,凤茵对这种状况厌恶至极,感觉自己在大街上霸道横行了。无论怎么劝阻窦建德,也改变不了窦建德这种强行的保护。因此,凤茵也极度厌恶上街,尤其是不想和窦建德一起。

今日也不例外,凤茵走在大街上竟然被一个好色之徒出言调戏了。凤茵和胖胖在一个小吃摊前买一些糕点,段文振和窦建德提着这一路购选的商品就站在一旁。一个陌生男子同样带着四五个家丁来到了凤茵的身后,他望着凤茵的背影垂诞三尺,欢喜得不得了!

这名男子激愤的喊道:“凤茵姑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凤茵四人同时转过了身,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并无相识的印象,四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窦建德上前吼道:“你谁啊?凤茵是你叫的吗?”

这个男子丝毫没有畏惧窦建德,更不知窦建德是何人,怒气的反驳道:“你管我是谁?反正又不是来找你的。给老子让开一点!”

今日算是土匪遇上恶霸了,窦建德被这个男子气得顿时就上了火,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缓缓走到男子面前,靠的很近很近,两人面面相觑着。窦建德数落道:“给你让开点?呵,江陵县还没有谁敢让我窦建德给他让路的,小子,我看你无非就是贪图凤茵美貌的无耻之徒罢了,我劝你立即消失在我面前,姑且还能放过你,你若是再敢对我家凤茵无礼,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男子仰头大笑道:“哈哈哈,你家凤茵?凤茵姑娘并未婚嫁,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就允许你跟凤茵姑娘往来不允许其他人接近了?真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随即,窦建德一剂重拳,将身前这名男子打飞出人群,怒火冲天的对男子说道:“我就是凤茵未来的夫君,谁敢在我窦建德面前调戏我的女人,我就能撕烂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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