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耕忙道:“别难为弟兄们,快去告诉他们,拿几条装军粮的麻包,把鼠儿们装进去,草绳子扎住口,别太紧,胳膊粗的树杆截成三尺长,三根并排,麻绳固定,麻包放在木排上,至于投河之地嘛,我们一同前去!”
谘议参军贺拔志远转身而去,韦孝宽对着杜牧耕抱拳,道:“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们读书人。”杜牧耕得意地笑笑,说:“这也是因为东魏之敌军出击缓慢,容得我等实施此计,将军想一想,对岸此刻若是万箭齐发,我等哪里还有空闲思索这般计谋?”
韦孝宽点头,却抬手招来一名行参军,道:“派二十人持盾骑马护卫,我与几位将军循行河防阵地,营中若有要务,你随时派人禀报于我。”
话说韦孝宽一行人等扬鞭打马很快出了行营,太阳斜斜地升起来,已是巳时末刻。出辕门往南,走了三里多地,果见狼子河急急地拐弯向东而去。不过,沿河滩散布开来的掩体已经筑成,士卒藏身其中,倒是完全能够躲得过对岸之弩箭。只是,如此固守,绝非长久之计。三万大军困在此地寸步难行,恐怕也非宇文太师所愿。
杜牧耕下了马,在河道拐弯处河滩上反复踱步。河滩松软,有青草刚刚冒出尖芽,杜牧耕只能踩散落之卵石,但片刻即会没入泥中。王顸暗暗揣度,眼下不过是正月底,尚未到二月,青草如何就冒芽?这早春,也早得太快了些吧?难道,天不助宇文氏?
其余众人并不下马,只是远远地看着杜牧耕在河滩上的试探而失望。韦孝宽道:“此处,这边河滩较短,而对岸河滩却更长,我部弩机照样射不过河去,唉……”
身后有马蹄声!王顸忙回头望,却是两个火头,眨眼间就来到了韦孝宽的面前,一个手中提了两个麻包,另一个拿着刚刚捆绑成的三个木排,那木排宽一尺半长三尺,似是不重。那麻包内却是上下起伏,吱吱乱叫,甚至让人担心过不了一会儿,鼠儿们就会破洞而出。韦孝宽缓缓地点头,转脸对杜牧耕道:“指点他们,在哪里合适?”
杜牧耕看了远处的水势,抬手一指,说:“往上边一边,看见了吧?那一片,泥面上的石头多一些,踮起脚尖走,别陷进泥里去,速去速回,防备那边的冷箭!”
两个火头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目光混浊地相互看看,满脸不情愿,又看看韦孝宽,问道:“将军,那边要放箭,咱可得咋弄?”韦孝宽对着手持盾牌的士卒一挥手,道:“交给他们便可,你二人回去,继续捉鼠就是。”
如此以来,两个火头倒是明白的极快,翻身下马,把麻包和木排放在路中,说:“贼头鼠儿多的很,一眼看不见,马上咬吃食,得使劲捉,对嘛,捉了都送河那边去,贼头鼠儿,咦……”
王顸觉得好笑,心里明白这两位大智若愚之人,实乃世上最聪明之人,关键时刻装一装傻也未必不可,人生一世,可不就是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躲过这些危及性命之机?
火头上马而去,有两个持盾牌的士卒就下了马,分别提了麻包和木排,选了最近的路线,踮着脚尖,踩着泥中的卵石,一步一步地向河边挪动。待那二人刚刚走出三五丈远,韦孝宽转身对其它士卒道:“再去几个护卫他两个,万一对面以强弩射击,岂不是必死无疑?”
又有四名士卒跳下马,持了盾牌紧追过去。最前面二人已至河水边,正要蹲下,却听得“咣咣咣”数声!
杜牧耕大叫:“不好!有箭弩!”
韦孝宽喊道:“蹲下,都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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