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无所谓了,”他爹进而问,“大嫂还说什么了?”
他妈如实说:“大嫂的意思是,阿妈的后事得由你们三兄弟商量着办。”
“这可就难了,”他爹懊恼说,“二哥这出去打工,两年没回家过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了。”
“二哥家就由二嫂代替出面。”他妈建议道。
“看来也只有如此。”他爹点着头说。
吴明学把这些话一一听在耳里,但是他的关注点显然和他爹妈的不同。
他首先注意到,他爹可能是三兄弟中最穷的那个,而且也不怎么受长辈们的待见。
这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因为就整个社会来说,到底还是男人掌权,一个家庭,也大多靠男人支撑着。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个家庭,男人发展得好,那么这个家庭大抵会生活宽裕些,鲜少有像董大姐那样的优秀女人。
于是不知不觉地,吴明学多看了他妈几眼,心里实在盘算着后路。
假如他爹在赌博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恐怕将来支撑他成为富二代的重担就要落在他妈肩上了。
突然被他奶奶和大伯母这样一搅和,他妈忘记问一件最关键的事情了。
他爹这一个下午都去干嘛了?是真的仅仅去照看田地了吗?
直到吃完饭时,他妈才找了个空当问他爹:“阿华,田里都有水吗?”
“有,多着呢,”他爹用筷子指着玻璃窗说,“这雨要是继续这样下下去,对于种田那是好事一桩,对于偷树可就大大不利了。”
“这么说,你下午确实一直在田里了?”他妈质疑道。
只见他爹激动地放下筷子,反问他妈道:“这绕来绕去,你怀疑我是吧?”
“怀疑你怎么了?”他妈并不退缩地接着说,“阿妈刚才就在说你,阿爸那么多优点没像到,偏偏像他爱赌博。”
“嘿,怎么说话的?”他爹愤而把筷子往地下一砸,拉大声量说,“我天天进山偷树怎么就不说了?没有我偷的这些树,这间小铺能建得起来?”
他辣姐都被吓得不敢再伸筷子夹菜,只默默着拿碗遮住半张脸,一边狡猾地用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观望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
他妈这才有了退缩之意,斜了他爹一眼说:“我不就说一句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用,当初分家,就该选大铺。”
“兰香啊,你千万别冤枉我,”他爹振振有词地说,“当初选小铺可是你的主意,是谁说的,这边独门独户,比大铺好的呀?是你,没错吧,你现在反倒来数落我?”
“好了,好了,吃饭,”他妈这时聪明地把吴明学来当武器,“别把儿子吓着了,他要是再哭,拿你的奶喂他。”
这话让他爹憋得只好再次拾起了筷子,在裤管上揩了揩,继续郁闷地吃起饭来。
这一次,喊冤枉的轮到吴明学了。
“我可一点都没吓着,更不会哭,家史正是我热切希望了解的内容,我们国家向来信仰祖宗崇拜,我对祖辈了解得越多,不是能更好地指导我的人生吗?”
“晕,我妈真是个女政治家的角色,你怎么就这么会借力打力呢?”
“这么说,我妈应该属于情商极高的类型,虽然读书少了点,但是情商足够高,创业反而更容易成功。”
“哈哈,真是无端飞来之福,我不用把鸡蛋全放在我爹那只篮子里了,兴许我妈也能助我成为富二代。”
“嘿嘿,辣姐,你有救了,咱妈绝对是个潜力股。”
吴明学越想越乐,咯咯笑个不停,却听他妈纳闷道:“耀兴这是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怕是知道我赚钱了吧!”他爹乘势,道出了下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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