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继续回忆,他大哥比他大整整十岁,叫宋远程,他大哥学习成绩很不错,初中毕业就考上了地市的工业技校,毕业后分配在县里唯一一家与东风汽车配套生产东风车零部件的国营企业丹水零部件厂。一起被分去的同学,那些学习成绩比他差的都分配到了干净、明亮的机加工车间,有的还进了后勤办公室,而他大哥却由于家里一没关系,二穷送不起礼,所以被工厂劳资科分配到了又脏又累的铸造车间。
他大哥整日里干得昏天黑地,疲惫不堪,回到家里愁云满面,他恨这个又穷又没出息的家,再后来听说与车间主任女儿谈上了恋爱,结婚时父亲日夜赶工,打了一套家具送过去。那嫂子胖子总共就见过两次面。挺漂亮的,衣着高贵,是敞胸的红色毛呢,可是就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瞧不上这个穷家的一切。
后来他老丈人车间主任也通过超凡的能力当上了副厂长,胖子当时不懂事,以为超凡的能力就是像孙猴子一样变化无穷,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厂长钱道贵住院了,是他老丈人主动请缨,说老同学病了自己不去照顾,谁去照顾他都不放心,听说他还给老同学洗袜子、洗裤头,简直就是一男保姆,一下子就感动了钱道贵。说以后有他吃的一口,就绝不会饿着他。同学情深本来无可非议,可是任人唯贤钱道贵就喊成了口号。刚好,第二年由书记负责制改为厂长负责制,钱道贵成了企业一把手,而他老丈人薛友仁被提拔成了副厂长,他大哥就势升天,从车间一调度调到厂办公室,当了厂办主任,一个读工科的从此开始耍起笔杆子来,为了感恩老丈人的提拔,他常住媳妇家,而那个穷家回来的少之又少。
那年冬天,特别冷,胖子记得房顶上的瓦都冻裂了,雪水都滴进了屋里,爷爷七十大寿,父亲打电话到工厂告诉大哥,晚上回家吃饭,一起庆祝爷爷生日,爷爷更想看看那乖巧的重孙子。
冬雪飘了一层又一层,路灯上都堆得像馒头一样高,一大桌子菜摆满在大木桌上,父亲说‘爸,算了,我们吃吧!你那大孙子,大孙子媳妇工作忙,估计不回来了。’墙上陈旧的摆钟都已经敲了九下了,母亲也道:“爸,不等了,要回来早回来了。”
爷爷却固执得说,‘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胖子宋远方和他二哥宋远耕趴在桌边睡着了又被饿醒,嚷着要吃饭,爷爷见状催促父亲再去胡同口看看,父亲连伞也不打,就出门到胡同口看,谁知一出胡同口就被一辆飞驰的货车给撞飞了,当场殒命,母亲后来出去找,见此惨景,脑溢血血管爆裂也随父亲一起走了。
父母葬礼上大哥大嫂回来守孝,却被爷爷从灵堂上赶了出去,大哥没有申辩,大嫂却怒叫道,自己人过什么大寿,你们自己吃个饭不就得了,这怎么能怨他们。大哥也哭诉道,‘厂长也是昨天晚上过生日,我能离开吗?我厂办主任离开了那就得下课啊!我给父亲讲了,我不能回来的......’
爷爷明白了,父亲打开始就知道他大哥不能回来,他是怕爷爷不开心才骗他说回来,等等就会淡忘了,总比开始就说不回来高兴些.......
爷爷坚持让他们一家滚,不准再回来,去跟厂长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泪光点点,他用手背擦拭了去。
……
“可是,这只是不该发生的事,你大哥已经告诉你父亲了,不能回去,那年代有个工作不容易,有个职级就更不容易了,伺候领导比伺候爹妈都亲。这也不能怨你大哥。”章小芹是个很开明的人,接着问道:“这就是你恨,所以时常只提自己只有一个哥,而没有那个哥的原因吗?”
“这还不算原因,爷爷过生日的事,我和二哥也认为大哥有难处,事后,爷爷也有后悔过,不该冲动把他们全家赶出去。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的心彻底的凉了。”
回忆回到宋远方被鲍大壮第一次打掉他门牙的那次,爷爷年龄大了,两条腿麻木也走不动路,二哥宋远耕自从父母离开,木匠活也没人来加工了,他只能去外面捡破烂卖,他身有残疾就是告诉他去帮忙,那也只有挨打的份。宋远方只好去丹水零部件厂找他大哥求助,向工人阿姨打听后,才找到他家,嫂子开了门听说宋远方被打的事后,说他大哥出差了,教训他自己没本事还喜欢惹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宋远方的心就像寒冬房上的瓦,瓦凉瓦凉的,他连往回走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忽然,里面传来他大哥的声音,自己没本事,还冲什么英雄,自己事自己担,活该被打死。这下连瓦凉的瓦都开裂了,还直滴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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