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怜惜之情瞬间溢满薛靖的胸口,修长的食指情不自禁的轻抚上那道略微有些凸起的疤痕,心竟莫名的有些隐隐作痛。
到底是何人,竟然对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下此毒手?
依旧昏迷中的颜菖蒲不期然的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身子好似有自己的意识般靠向薛静轻抚她背部的手指,宛若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牵引。
神思恍惚的薛靖闻得菖蒲痛苦的呻吟,慌忙收敛心神,闭目不再看那支清雅中带着淡淡哀伤的梨花,右掌再度贴上菖蒲的背,极力忽视那从掌心传递而来的细腻光滑之感。
顺着游走在菖蒲体内的真气,全神贯注的检查着她身上每一个穴位和每一条筋络雪白,但凡有堵塞的,薛靖都一一将其打通,也正因为如此,消耗的真气自然大。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菖蒲苍白的小脸微微有了些血色,薛靖俊美的容颜却渐露疲惫之色。
感觉到冰凉的四肢慢慢恢复了暖意,意识渐渐回笼的颜菖蒲缓缓睁开双眸,下意识的回首想要看清暖流的来源,猛然见到薛靖的脸,心绪顿时慌乱一片。
“不要分心。”
感觉到体内气息突然变得紊乱,听到薛靖略微有些嘶哑的提醒,颜菖蒲不敢有所大意,慌忙平心静气,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约莫又过了两三柱香的时辰,薛靖才将贴在颜菖蒲背上的双掌撤走。
慌忙抓过床上的锦被,将裸露的身子紧紧裹住,颜菖蒲面露羞愤之色,压着嗓音低声呵斥道:
“你做什么脱了我的衣服?我要告诉谨哥哥,要他罚你。”
闻言,薛靖面露错愕之色,随即似想明白了什么般苦笑的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我……”
“皇上驾到。”
高亢的通传声就像一股寒流,瞬间冻住了室内的气氛。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隔着一扇琉璃屏风,语声有些焦急道:
“王爷,皇上了,奴婢微薄之力,无法挡驾啊!”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躲起来。”
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薛靖有事的颜菖蒲面露焦急之色,小声催促道。
“你不是要告诉你家谨哥哥本王轻薄你之事吗?”
眉目含笑的注视颜菖蒲因为焦急而通红的小脸,薛靖好整以暇道,心下则苦笑不已。
适才替颜菖蒲推宫换穴,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此刻的他,莫说是下床找地方躲藏,就连移动下身子都颇有些艰难。
“我,我不想谨哥哥生气。”
刻意忽视掉薛靖那地痞无赖般的神态,颜菖蒲改用哀兵之策道。
虽说她和薛谨之以及太后有着血海深仇,但薛靖是无辜的,她不想将恨意波及到他,尤其他还救过她两次,她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你,你,你别哭啊!不是本王不想下床躲避,实在是本王没力气动了。”
见颜菖蒲眸含泪水,一副泫然欲泣之态,薛靖顿时慌了手脚,忙忙解释道。
生平,他最怕的就是女子的眼泪,一见女子哭泣,他就会变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往昔,若是遇到此等情况,他会立刻转身走人,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眼下,即便他想离开,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见到颜菖蒲哭,他的心竟然无端端揪了起来。
“王爷,皇上马上就要上来了。请王爷示下,奴婢该如何应付?”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不知内室境况,听得楼下脚步声临近,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阵紧是一阵的问道。
“夏蝉,无需惊慌,守着楼梯口便是。”
哑着嗓音吩咐完夏蝉,放下鹅黄色帐帘,颜菖蒲侧身卧倒,用身上的锦被将薛靖和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深吸口气,极力稳住狂乱的心跳。
藏于被中,呼吸间皆是颜菖蒲淡淡的体香,薛靖俊美白净的脸不由涨得通红,心跳犹如擂鼓。
他虽贵为王爷,表面看似不羁、风流潇洒,至今却是童子之身。
倒不是他无能,或者有着异于常人的癖好,而是在他看来,情爱之事终究要和心爱之人才能真正水融。那些没有爱的鱼水之欢,与禽兽无异。
“奴婢参见皇上。”
伴随着夏蝉的请安,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突地响起。
“谨哥哥,你千万不要进来。”
随着颜菖蒲一声近似任性的低喊,脚步声在屏风外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便是薛谨之沉稳中带点焦急的嗓音:
“子儿,我听旁人说你在慈和宫晕倒了,听话,让我进去看看。”
“谨哥哥,子儿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
隔着薄薄的纱帐,眼尖的瞧见一只绣有云纹龙腾的靴子迈出屏风,颜菖蒲忽地情绪激动,几乎失控的尖叫道:
“子儿不想谨哥哥看到子儿憔悴的样子,不要。”
白玉般娇嫩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上的锦被,因着紧张,光洁的背脊已然被汗水浸湿。
那露在屏风外的云纹龙腾靴子快速收回,薛谨之隔着屏风,语声极度温柔的安慰道:
“子儿乖,谨哥哥不进来就是了。”
闻言,颜菖蒲暗自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用商量的口吻轻声道:
“谨哥哥,你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子儿,好吗?”
外头一片静寂,片刻,才听得薛谨之答应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谨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夏蝉,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不必送朕出去了。”
直至薛谨之离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颜菖蒲方无力的瘫软在床,半晌,才语带不满的对依旧藏在被中的薛靖开口道:
“不知王爷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已然恢复些体力的薛靖慌忙自被中爬出,不敢正视颜菖蒲娇嫩动人的小脸,穿了鞋子,近乎是仓皇而逃。
守在屏风外,目送着薛靖慌乱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的夏蝉微微蹙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道:
“姑娘,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姑娘,这……”
因着菖蒲不喜她人称其为夫人,私下里,夏蝉都以姑娘称之。
“是。”
夏蝉慌忙低垂下头,神色谦卑,答应着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将一切准备妥当的夏蝉低垂着头,再次出现在颜菖蒲的面前,恭敬道:
“姑娘,热水和衣服都已准备好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