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不单是她会身陷囹圄,就连整个荣亲王府也会遭受牵连。
“哼!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家奴,怎么可能见到龙颜?小姐,这一定是菖蒲为了躲避责罚,而胡编乱造出来的。”
“我没有。”
被寒竹一语道破的颜菖蒲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公孙蓉儿审视的双眸,底气有些不足道。
院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风过花草树木时发出的沙沙声。
压抑的气氛使得颜菖蒲的心跳加快,眼角视线偷看公孙蓉儿温婉的秀脸,心猛地往下沉。
谨哥哥说了,只要照着他的话做,自己一定不会被蓉儿姐姐责罚的。
可是,为什么事与愿违,蓉儿姐姐的脸色反倒越发难看了?
“菖蒲,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温不火、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自公孙蓉儿的双唇飘出,却比厉声责骂更令颜菖蒲感到心惊。
“蓉儿姐姐,我真的没……”
慌忙抬头,想要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然而公孙蓉儿凌厉的眼神却吓得颜菖蒲再度惶恐的低下头去,嗫嚅着双唇,最终未能将余下的话语说完。
“都给我跪下!”
不敢有所违逆,颜菖蒲与寒竹双双默不吭声,跪倒在地。
坚硬粗糙的地砖再度触及颜菖蒲淤青的双膝,那种冰凉而又钝钝的痛麻感令她的小脸立即纠结成团。
为什么谨哥哥要骗她?她那么信任他,为什么他要骗她?
若是她不撒谎,蓉儿姐姐可能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她也不用遭受这么严厉的责罚了。
委屈的泪水渐渐蓄满眼眶,颜菖蒲只觉得心隐隐作痛,就像是被针扎般的疼。
她讨厌谨哥哥,以后再也不要相信谨哥哥的话。
“圣旨到。”
突地,一道细而尖的高呼声打破满院压抑的静寂,身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公公手持拂尘,领着一队宫女步入储秀宫。
闻得有圣旨降临,储秀宫各个房内的人纷纷出来接旨,齐齐跪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皇上有旨,今夜宣荣亲王之女公孙蓉儿侍驾,钦此!”
闻言,跪倒在地的入选秀女除了公孙蓉儿之外,各个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许羡慕之色。
自古宫中,皇帝召入选秀女侍寝,都是入夜时由公公单独找秀女传旨,从不会似现下这般大张旗鼓,可见皇上对公孙蓉儿有多么的宠爱。
“姐姐,还不快些谢皇上隆恩。”
闻得身侧王静压低嗓音的提醒,公孙蓉儿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绪,温婉道:
“臣女公孙蓉儿,谢皇上隆恩。”
“小主快快请起。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传旨的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公孙蓉儿面前,满面堆笑道。
公孙蓉儿以礼相待,面面俱到,不曾流露出丝毫伤感之色。
那传旨太监得了赏,又吩咐完带来的宫女好生伺候公孙蓉儿,这才笑眯眯离去。
慕容君塞得蒙圣宠的热闹之景此刻出现在了公孙蓉儿的房中,储秀宫再度失了素日的宁静。
“寒竹,你做什么?蓉儿姐姐叫我们跪着的。”
“你笨啊!小姐现下得蒙圣宠,定是欢喜的紧,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要去恭喜,而且,说不定小姐会免了对我们的责罚。”
说罢,寒竹拍开颜菖蒲抓住她衣摆的手,喜滋滋跑入房去。
低头沉思,觉得寒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再者,心中对薛谨之的恼意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暖意。
谨哥哥没有骗她,皇上的旨意真的来了,那也就是说,她真的可以免受责罚了。
展颜一笑,颜菖蒲站起身子,眉开眼笑的朝公孙蓉儿所住的房内跑去。
月上柳梢,浮云流动。
烛光经红纱灯罩一笼,越照得房内景物朦朦胧胧。
淡粉色的床帘被银钩分别钩在架子床的两侧,身着华衣美服的公孙蓉儿双手交叠置于腿上,安静的坐在床沿边,精心修饰过的秀颜越发温婉动人,然而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伤却破坏了一身的喜庆。
“蓉儿姐姐,我听别人说大喜之日都应该开开心心的,为什么你皱着眉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呢?”
坐在床边脚凳上的颜菖蒲,双手托腮,睁着澄净清澈的双眸,满面疑惑道。
“你懂什么,小姐是因既紧张又欢喜才会皱眉的。不懂不要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埋首收拾梳妆台的寒竹回首横了眼颜菖蒲,面有讨好之色的望着公孙蓉儿笑道。
“寒竹,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始终沉默不语的公孙蓉儿朱唇轻启,出言打发寒竹道。
拢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寒竹心中对颜菖蒲的怨恨又加重了几分,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意,行礼告退。
“菖蒲,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皇上的?”
静默片刻,公孙蓉儿轻言问出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问。
“这个……”
视线乱瞟,支支吾吾半晌,颜菖蒲才大着胆子,胡诌道:
“皇上不让说。”
“丫头,过了今夜,姐姐便是皇上的嫔妃了,姐姐只求你往后在宫中安守本分,切莫再给姐姐惹出祸来。倘若有人欺负你,你只需忍着就是,告诉姐姐,姐姐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心知菖蒲定有事瞒着自己,公孙蓉儿也不刨根究底,只是微微倾身,双手温柔握住颜菖蒲的小手,柔声细语的叮嘱道。
“恩,菖蒲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再不惹蓉儿姐姐生气了。”
失而复得的温柔令颜菖蒲感动的双眸雾气氤氲,郑重点头保证。
主仆二人凝眸相对之际,忽听得院内响起一阵错落有致的脚步声,随即,一名太监步入房内,嘴角含笑道:
“小主,请上御辇。”
“有劳公公,请。”
微笑着松开颜菖蒲的手,恢复淡定从容之色的公孙蓉儿起身往房外走,颜菖蒲则随侍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