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姐夫哀声劝慰,“别生他的气了,你也不能总是住在外面,终是要回宫去的,若是闹得太僵,反而不好,还是顾念往日的情分吧!”
印象之中,景熙从来就不曾劝我与萧元尚复合,可今晚……
“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他缓缓起身,欲走,似乎想躲开我,“夜深了,早点歇息。”
这是怎么了?吃过糕点之后,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好累好乏…眼皮子也上下打架,不等秋霜伺候梳洗,我便瘫软在床,一睡不醒。
咚咚咚!
是什么在响,是三更的更鼓,还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凉飕飕的衣摆拂过面颊,那是冰丝质地的衣裳,难道是他……
倏地,我睁了睁眼,欲看清来者何人。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下意识地挪动身子,尽量往床的内侧缩去,可在他的强势掌控下,再用力、再激烈的挣扎与反抗也是徒劳无功的。
“你欠我一只眼睛!”说着,他将食指抠入眼窝,取出一颗圆润的玉珠,“这是拜你所赐的,这是你给我留下的,难以磨灭的伤痛!”
“你是那乌特,也就是那个蒙面的黑衣人,那个刺客!”我终于意识到了,是在哪里见过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的眸光很是诡异――那只眼睛是假的!
“
“不,那不是我的错,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是吗?”那乌特冷声大笑,“记得你说过啊,誓与萧元尚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我现在向你报复,也就等于向他报复啊!”
他是歹徒,什么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做得到,我不能被他胁迫,更不能被他侮辱,“你向我报复是没有用的,我早已与萧元尚划清了界限,他是他,我是我!”
“原来这就是女人啊!”那乌特笑得满意又狂妄,好似赞成我的决定,“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千万倍呢,难道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大俗话――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全都是假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是不会明白的!”
“
“傻女人,动动脑子吧!”他伸手点上我的额头,似笑非笑,“这儿是景熙的家,他原本可以阻止一切,可为何到现在还不曾出现,不曾救你呢?”
是啊,是啊,深浓的惑意早已盘踞于心上――吃过那盒糕点,我就觉得不适,糕点是萧元尚赏赐的,又是由景熙亲自送来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害我……
是萧元尚,一定是他!
置于心上的那架天平,向代表萧元尚的一侧倾斜…先是怀香子与天花粉,后是掺了迷
药的糕点,若说不是他的所为,鬼都不会相信!
正在思虑之间,木门被人猛地踹开,手持长剑的景熙,大步匆匆而至。
抬眼所见那乌特与我纠缠不休,床上地下一片狼藉,他气得难以自抑,挥剑相向,“好心好意留你夜宿,你居然…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侯爷,别生气嘛!”死期已至,那乌特仍旧显露一副玩世不恭的讨厌模样,“只是玩玩而已,又何必动怒呢!”
“她是皇上的妃嫔,也是你能随意触碰玷污的吗?”阴沉面色,景熙厉声吩咐,“可馨,快点过来,到我身边来!”
景熙是我的救星,一直都是,只要他在,我就能够安全无恙。
“是!”毫不迟疑的,景熙起剑挥落。
不知为何,那乌特并不躲闪,而是用手径直去握剑锋。
只听咝啦一声,血从指缝间涌了出来,那乌特咧了咧嘴,冷声笑叹,“现在住手还来得及,如若铸成大错,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在吓唬我?”景熙蹙了蹙眉头。
自信满满,那乌特笑得得意,“我可是回鹘使节,更是彰义可汗的亲信,若是斩杀了我,你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吧!”
“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即使你能够请罪,可西州的战事又该如何呢?”那乌特连声阴笑,“我听说啊,你将亲生儿子送往西州暂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可以不要儿子!”景熙咬牙一句。
不!一想到峥儿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我的心就揪成一团,孩子是无辜的,孩子决不能有事!
倾力摁下姐夫手中的利剑,我恨声对那乌特道,“就先饶你一次,快点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萧元尚欲与回鹘联姻,按照惯例,只需择选宗室之女前往即可,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想象的一般顺利――翌日,彰义可汗竟亲自递上国书,请求以内宫妃嫔的侍女下嫁。
听闻此讯,皇室宗亲及朝中重臣皆长吁一口气,回鹘可汗要的仅是内宫之中的小小侍女而已,用不着为他们各自的女儿、孙女担惊受怕了。
是从姐夫口中,得知联姻和亲的消息,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心中很乱,彰义可汗的请求似乎并不简单……
“定下了么?”薛宝宜特别关注,抢先问了句,“是哪位妃嫔的侍女?”
“具体还不知。”端着茶盏,景熙显得心事重重,“皇上已将联姻和亲的具体事宜交给吉妃娘娘处理。”说着,他瞥眼望向我,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吉妃娘娘?”我恍惚一笑,将目光偏向别处,“萧元尚的贤内助啊!”
青天白日的,绝不能背地里说人。
话音未落,只见秋霜快步入屋,疾声禀道,“主子,吉妃娘娘专程求见。”
“不见!”我倏地起身,欲走。
不等走开,纳吉雅兰已然堵在门口,“姐姐,你不要这样待我,好不好!”
“说过的,可馨是低贱之人,当不起!”说着,退后几步,退回榻上闲坐。
“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故作亲热,纳吉雅兰来到榻前,紧挨着我的身畔就坐。
容色淡淡,目光无波无澜,我缓声言语,“皇上是你一个人的了,内宫也是你的天下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