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咸阳那头已经开始有应对了啊。
李恪暗想,就是不知这摆明车马和县令对着干的平城都尉到底是何许人,究竟是扶苏令他早作防备,还是咸阳已经达成共识,只是不愿事情太过张扬,这才瞒过了雁门地方。
由养推着借来的板车入城采买,经过时向李恪传话,说辛阿姊有事要说,让李恪过去一趟。
李恪拱手与公士仑作别,慢慢悠悠挪步到辛凌身边:“辛阿姊,我险些便问出都尉姓名了,你此时唤我过来,可是有甚要事?”
辛凌冷冷地说:“平城都尉苏角,早先乃是内史恬部将,为人忠诚勇猛,督兵善治。”
“内史恬?”李恪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内史恬就是蒙恬。
也就是说,扶苏已经说服了蒙氏兄弟,只需再说动始皇帝,大秦北伐匈奴之战就能打响,再接着,雁门郡就安全了。
食水采买完毕,李恪和辛凌并未入城,而是顺着县道的方向向西而去。
雁门郡北原南山,到了平城郊外,放眼望只剩下连片草原,不过因为护道林的遮掩,极难看清草原辽阔。
马车顺着平整的县道急速前行,半日功夫便行出百里,接着拐道偏南,越过中陵、山阴两个岔口,又拐向北,直驱向郡治善无。
如此一行便是一天一夜。
夜里,众人顺着小道行出县道,进入一片广袤草原过夜。
这里是善无县边境,名曰善阳乡,乡治善阳就在小道尽头,往年是楼烦部落兴盛之所,左近有育马、碎金两条治水支流,水源丰沛,地势坦荡。
不过这里并不适合农耕。
离了恒山的遮蔽,这里的土壤浅薄,不耐耕作,哪怕水源丰富,垦出来的田地依旧贫瘠,乡里们多以养羊为生,过着半农半牧的田园生活。
李恪等人查证验传入里,凭着武里辛氏的名头,得到了里典的热情款待。
入夜,李恪披着氅衣斜靠在院子里,望着漫天繁星怔怔发愣。
不知不觉就到七月了,再有一个月,粟米成熟,又迎秋收。
他是去年的七月十几来的大秦,算起来,也快有一个整年。
蛤蜊捧着一罐药浆过来请他换药,李恪摆了摆手,把他叫道身边问:“蛤蜊,你看此地如何?”
“此地贫瘠,虽有育禾之水,却无育禾之土。今夜里典夜宴我等,用得是鼎烹黄羊,席间半点米面也无。乡里们平素可食不起黄羊,留在此处,唯有豆饭羹藿果腹罢了。”
李恪哈哈一笑:“这话不像从一个渔夫嘴里吐出来的。重生民苦者,必是墨家无疑。与我说说,这话是由养与你说的,还是灵姬与你说的?”
蛤蜊羞涩地挠了挠头,小声说:“我在宴间听由养君与灵姬谈天,觉得有理,便记下来了”
李恪摇了摇头:“墨者乃侠之大者,心系生民,节衣缩食,然其眼界过于狭隘。我且问你,往日你在云梦渔猎,可曾嫌弃过土壤不丰?”
蛤蜊撇了撇嘴:“先生莫要小瞧我。我是寨子中最好的渔夫,若是在山间,遇虎豹或有不逮,然独斗野狼绰绰有余,何须栽种禾粟!”
“这便是了。”李恪笑着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善阳周边万顷草场,种粟或许贫瘠,但若是大规模栽培苜蓿,围城养马,野地放羊,足可做大秦马场,谈何贫瘠?”
蛤蜊奇怪问道:“苜蓿是何物?”
“苜蓿啊”李恪失笑一声,举步回房,“我如今戴罪之身,此事也轮不着我操心。我等回房换药,明日一早,起行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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