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号沿江西行,送走了陆奋云和雷延寿,又顺流返回,从荆州将唐颂良、傅纯修等人载回了武昌城。
大堤加固之事,历时数月,粗粗完工。唐颂良很是欣慰:“往后俟水泥厂建成,再行覆设,或可高枕无忧。老夫有此政绩,亦足慰平生矣。”
郭继恩笑了笑,又告诉他道:“令公子哲远兄,如今随大军驻于姑苏,恐一时不能回转。不过水师已建大功,五服俱化,唐公却也不必替他担忧也。”
唐颂良哈哈一笑:“既为军将,为国征戍,乃是该当之事,老夫并不担忧。”话虽如此,他神色之间,还是显出欣慰之意。
傅纯修却突然驻足,转头瞧着对岸龟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厂房、工地,颇生感慨:“果然是造化神功,这等焕然一新。”
唐成义、常玉贵也率领楚州军五个师的兵马陆续返回。楚州军第六师已经裁撤,七师转入交州军,蓝秀忠的第八师并入东海水师。黄济民的第九师,则被转入了新设立的宁州军。
与唐、常二将一道赶至武昌的还有即将出任湖南道巡查使的杜葵。几个将领一块去见郭继恩,郭继恩询问唐成义:“此番东征,可有见着应海?”
“见着了,围攻江宁之时受了伤,如今被周都督留在江南,协办江东道团结兵之事。”说起自己的亲弟弟,唐成义摇摇头,“他在燕京,在都帅身边待的时日过久,沾了不少富贵毛病,须得再好好打磨几年才成。”
“这等说来,想必伤势不重。”郭继恩笑了笑,“有你这个做兄长的约束着,想来他也不会太出格。”
他沉吟一会,慢慢说道:“如今南方战事,已至尾声。宇内归一,神州复振,诸君皆是有功之臣。往后大战已无,四海升平,愿咱们初心仍在,洁身自奉,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梁义川被本帅罢职之事,想必几位都已知晓。”郭继恩扫视几个将领,继续说道,“凡天下事,初起之时,规矩严整,法度森严,形质相胜,人奋争先恐后之志。时日既久,则规矩废弛,法度颓坏,形胜于质,人怀荒嬉怠慢之心。到得这地步,相距瓦解衰微,也就为时不远矣。诸君都进了江宁城,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六朝金粉,如今安在?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今日本帅十分罗唣,惟愿诸君警醒,慎终如始也。”
将领们轰然起身,齐声抱拳:“都帅教诲,皆是出于一片仁心,职等岂有不知,定然不负都帅所托也。”
杜葵只在武昌城呆了一日,便要乘船前往岳阳,入湖南出任新职。郭继恩连同才返回武昌的夏振发一道往码头相送,嘱咐他道:“安顿下来之后,可以将夫人孩儿都接往长沙,以免两地相思之苦也。”
“这个么,卑职这些年,独自一人在军中,也已经习惯了。”杜葵黑胖的脸上满是笑意,“回头卑职往京中去信,若是内人愿意前来,自然是好。若是不愿离京,只要她将两个孩儿照料住,卑职也觉着甚好。”
“令夫人很是贤惠,想必会来。”
“这个其实并不打紧,”杜葵笑道,“倒是都帅与许令史,年内就要成婚,卑职是不能往京城相贺了。”
许云萝面色微红,低下头来。郭继恩笑了笑,正色抱拳:“杜兄,多多保重。”
杜葵走后没过几日,武昌城内寒潮又起,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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