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场雪下过没几日,天气复又转晴。原任渝州刺史雷延寿乘船赶来武昌谒见郭继恩,这是一个年逾四旬的黑胖男子,眼中流露精明之色,不似文官,倒像一位巨贾。其人很是风趣健谈,对东川各处民情,都甚为熟悉。郭继恩与之倾谈良久,拊掌笑道:“本帅正在物色东川观察使之人选,雷太守此番前来,某心中,便有了着落了。”
“在下岂非千里求官?”雷延寿也笑了,复又正色说道,“听闻黄点检、陈师监等人说起那蒸汽船,下官倒想亲眼一见。”
郭继恩也不含糊:“咱们一块用过午饭,便去船厂瞧瞧。”
雷延寿毫不见外,连忙说道:“下官无肉不欢。”
“肉尽有,饭管饱。只是公务在身,军中禁酒,咱们就不喝酒了。”
他们用过午饭之后便往武昌船厂,在徐雪明和船厂总办陈忠旺的陪同下,观看了蒸汽机和船台上正在赶造的两条明轮船。
“渝州多煤,可大办煤矿与钢铁厂。”郭继恩告诉雷延寿,“多办学校,往后时机成熟之时,可以筹备一所大学堂。兴工助学,乃是如今官府施政之着眼处。朝廷会拨付银钱,以助地方。两川之地,其实大有可为。”
“下官想着,东川还得有一处新式船厂为好。”雷延寿连忙说道,“回头要请陈总办物色工匠,遣往渝州去,下官必定竭诚相待。”
“嗯,咱们设法炸掉滟滪堆,以利三峡水运。”郭继恩点头,“渝州两江交汇之处,天生的码头之地,正该好生用起来,人聚物集,自然城市也就会富庶起来。此外”
他正色叮嘱道:“璧州、开州、忠州、彭水、务川等处,甚为穷困,百姓多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也请雷都使,不要忘了这些偏远之处。”
“是,下官也是穷苦出身,岂敢忘本。”
郭继恩点点头:“今日黄鹤号自江宁西返,楚州军副统领陆奋云亦随船归来,咱们一道去迎接罢。”
陆奋云之夫人潘雪慧,带着两岁的儿子陆景琛,此前已经赶至武昌安顿下来,也到码头相迎。赶来瞧热闹的人们瞧着轮船汽笛长鸣,冒着黑烟靠岸,便齐声欢呼起来。
潘雪慧眼见丈夫变得又黑又瘦,很是心疼:“夫君为国征战,极是辛苦,幸得无恙归来。”
“还好,辛苦的是将士们,流血捐躯的也是将士们,某不过坐享其成罢了。”陆奋云神色自若,又向郭继恩、谭宗延等人抱拳,“有劳都帅、谭将军亲来相迎,何敢克当。”
“某如今可不是将军喽,”谭宗延摇动胖手,笑眯眯道,“往后咱们一文一武,齐心戮力,共治地方。”
“如此说来,”陆奋云淡然一笑,“谭兄可是咱们的父母官了。”
雷延寿却自顾自跑上了船,四处细看,又询问船上水手、掌事等人。他转头对跟着前来的郭继恩道:“此等神物,东川正该尽早建造,实在等不及,某便教本地商贾,往武昌来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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