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人间·云府
红衣回府时候,云笙正在房中之中急的团团转。
一见到红衣便扑了上来,却因为人鬼有别扑了个空。
灵语便顺势蹲在红衣身旁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敲打自己的身子:
“大人.....呜呜呜呜呜呜.....这身子好重,快放灵语出来,呜呜呜呜...”
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叫人生怜,同一副身子装着不同的灵魂是完全不同。
红衣忽然想到了白敛,他的身子装着那老鬼的时候,其实相差并不大呢。
灵语起起伏伏的哭声将红衣拉回了现实,她蹲下身,轻轻一拍灵语的脑袋。
云笙的身子一震,灵语便从身子中滚了出来。
红衣承接住了云笙的身子,一回生,二回熟。
只一会儿,红衣便适应了这幅厚重的身子。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屋子,空荡荡地,只有在几乎透明的灵语跟着红衣在屋中团团转,一脸不解。
红衣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于是回头问已经跳上窗台的灵语:
“小珏呢?”
“不知道,我醒来就不曾见过,会不会出去找你了?”
灵语弯腰探出窗外,身子弯成奇怪的角度,只剩一双腿还挂在窗台上。
“大人,小珏回来了!”
红衣闻言,打开门,一团漆黑以飞快的速度跃进红衣怀中,红衣顺势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她将小珏拎起来,看着它翠绿的眼眸,道:
“小浪蹄子是越来越浪了啊,说,去哪儿玩了?”
小珏一双眼睛盯着红衣,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也不挣扎。
红衣觉得无趣,便重新将它抱回怀中,用力捏了捏它的小脸。
“大人,你今日去看的如何?白黑脸真这么好吗?”
红衣逗弄着怀中的小珏,随口接道:
“还不赖。”
小珏不满地喵了一声。
灵语点点头,戳了一下小珏的头,小珏却在一瞬间便躲开了。
红衣惊奇,看着灵语:
“小语,它躲了吧?”
“它确实躲开了,大人。”
“......”
红衣将小珏放在地上,眼神示意灵语再试一次,灵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这回小珏没有躲开,只是自顾自的舔着爪子,还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还挺会装....”
小珏并不理呆愣在原地的一人一鬼,挠了挠耳朵,抬头对着红衣喵了一声。
红衣原本存疑的态度便都被这软软的一声化解了,将它搂进了怀里。
红衣亲自去过一次白府之后,白敛便甚少出门,据来报的小鬼说,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不知道在倒腾什么,整个白府都是浓厚的药味儿,实在呛人。
小胖鬼有模有样的埋怨,白府的鬼都快跑光啦!
红衣自然是知道为何。
没有生魂喂养,白薇的病无药可医。
谢必安出入白府的十分频繁,将来自各地的名贵药材都送入了白府,可惜不是对症之药,送多少都没有用。
小鬼白天无法出现,红衣白日里并不再出门,几乎整日都与小珏在一块儿,没事就抱着猫晒晒太阳,活的比云老太太还要老太太。
她想着,马上就清明了,到时候就带着谢必安一起回地府。
至于谢必安现在在做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而那白敛,只要不杀人,红衣便暂时先留着他,整日被一个老鬼纠缠,也是可怜。
老鬼至今只出现了那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红衣不会天真得以为他跑了。
要找到一副契合自己的躯壳并不容易,不是所有身子都可以让鬼依附,他舍得放弃白敛?
自然舍不得。
怎么做到不伤害白敛的同时,揪出那只鬼呢?
红衣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斑驳的日光透过阳光落在她身上,留下细碎的阴影,她眯着眼睛看着天,心中计较着。
鬼差,可勾魂。
他一体二魂,若是选择一个勾出来,应该是可行的,不过得确保那老鬼在的时候进行才可。
最好是有白敛配合。
红衣眯起眼睛,这白敛,对鬼魂如此痛恨,想必根源是在那只老鬼。
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谢必安匆匆赶进云府的时候,红衣正在逗猫,小珏丝毫没有作为猫的自觉,无论怎么逗弄愣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云笙!”
谢必安人还未至,便急切的呼唤了起来,红衣怀中的小珏抬起头,喵了一声。
红衣没好气的瞪它:
“对着谢必安倒是热情,信不信我今晚便将他带走!”
小珏一跃离开了红衣,几步便离开了红衣的视野。
红衣跑出门,便瞧见小珏一脸谄媚的在谢必安脚下绕来绕去,时不时用脑袋去蹭他的小腿肚。
谢必安左闪右闪,躲避着小珏的亲近。
他不喜欢各种接触,红衣是知道的。
红衣心中暗道,这小珏真的鬼精鬼精的,不知道与谢必安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盼着他死。
她移开自己的视线,对着小珏伸出手,老猫在谢必安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并不搭理红衣。
“白兄出事了!”
红衣等待着谢必安的下文。
谢必安一边带着红衣出府,一边快速说道:
“准确的说是白兄的小妹出事了,最近病情似乎恶化的厉害,白兄日渐憔悴,我担心的很。”
红衣点头附和,脚步飞快。
城中一月多不曾死人了。
续命之术,原本就撑不了多久,何况原本就是该死之人。
白府
许久未曾见到白敛了,他看上去精神不济,眼眶下面都有些泛青身子消瘦了不少。
“白兄,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让我找人瞧瞧小薇吧!”
谢必安双手紧握,在原地转来转去,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看样子已经来过多次了。
白敛却并不领情,对着谢必安点头致谢,眼神却一刻也不曾落在一旁的红衣身上。
“谢过二位好意,小妹的病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是什么病你连大夫都不愿意请?”
谢必安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上的茶盏晃悠了两圈滚落道地上,发出清脆的玉碎声。
“谢兄,此事是我的家事,今日我累了,你们先回吧,改日我必当登门道谢。”
谢必安咬了咬牙,看着消瘦的白敛,眉心紧锁。
红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没有躲开。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行一步,有用得到的地方,还请白公子千万不要客气。”
红衣道,语毕便拉着谢必安走出了白府。
谢大少虽然是听红衣的话离开了,脚步却很慢。
他与白敛白薇,都是从小相识,如今白薇病危,他自然忧心忡忡。
“白公子比你更急,你就别去添堵了。”
红衣道。
谢必安魂不守舍的,也没有仔细听红衣在说什么,沉着脸回了府,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一丝对红衣劝阻的不满,一句话也没说。
红某人看着他的背影,对于人间复杂的情感,她无意琢磨,也不愿意过多参与。
是夜。
红衣离了身子,一片孤魂悄悄行至白府。
白府后院药味慎重,果然是呛人的很。
白敛屋中依旧亮着烛光,红衣穿门而过,见白敛正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书籍,良久都没有翻到下一页,连红衣走进都毫不知。
“白公子。”
白敛一震,缓缓转过头来。
红衣化去了身上的伤,看上去体面了很多,她站的端端正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丝不苟。
白敛目光沉沉,张了张嘴,声音哑然:
“你不是说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