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少年无不心生忌惮,默然运转真气抵御,就听到元舒英语出惊人道,“抵御我真气之人,且拼尽全力,让我送你们直上半步居庸。”
说罢,李成蹊再度感受到那股气息,然后帐内的少年皆口吐鲜血,噗通一声跪下,不堪重负者立马昏迷不醒,片刻间仅仅剩下黄伯耆、郑君梦、和陈峦雨仍在死死支撑。
忽然间,那股熟悉的清风闯入帐内,落在三人的肩头,悄无声息地钻进双穴,然后游遍奇经八脉,走过四肢百汇,最后再重归双穴。
这一刻,三人只觉得神清气爽,嗡然晕倒。
不是东风不与周郎便,实在是周郎不堪东风之力。
元舒英恢复如初,悠悠叹息,“成蹊,可不是我不愿为之,实在是少年不堪大用。”
李成蹊眼神古怪,惊骇万分地问道,“你是舒英还是安大哥?”
“我自然是元舒英,方才所为是根老暗中授意。”元舒英理所当然地回道。
若是袁安生到此,必定是循序渐进,一点一滴地力道入骨,一寸一分地把握火候,逐层递进,而不是元舒英的一气直上三万里,叫少年们无力抗衡。
哪怕仍然有所裨益,也大不如前。
李成蹊蓦然想到,那一夜舒英横生变故,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还想开口询问,就见他走到董必德的边上,一手按在他的胸口,念念有词道,“见我闲静容,霜蹊犹舒英。”
话音落下,董必德立马精神奕奕地醒来,睁眼之时气机跌宕起伏,显然是未曾熟悉体内油然而生的新生力量,“我记得那人明明击溃了我的五脏六腑,你怎么可能救活我?”
元舒英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站在一旁。
“董大哥,此间事已了,你们该走了。”李成蹊主动催促道。
“赴戎机已被驱逐出境?”董必德惊讶地问道。
李成蹊慎重点头。
“伤亡多少人?”董必德面有苦色,难以想象洞溪里需要付出多少条人命才能制止了这场祸端。
“并无一人伤亡。”李成蹊庆幸地回道。
董必德觉得不可思议地质疑道,“难道是根老暗中出手?”
李成蹊笃信地回道,“不是根老出手平息风波,我知,窃夫也知。”
对于贺季真最后的现身,李成蹊觉得自己应当守口如瓶,反正债多不压身,窃夫想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就让他自己来找呗。
董必德是有决断的少年,立马点到即止,不再追问此事,而是起身走出营帐,望着满天风雪也大吃一惊,“走山过河,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风雪景象。”
山风压云雪漫漫!
万里长河皆皑皑!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李成蹊意有所指地感慨道,“董大哥,等他们醒过来,你就和他们一起离开吧。”
“其余封侠卫,早已有人暗中知会,洞溪里外自会相见。”
董必德不解地问道,“为何赴戎机之事一解决,你就要如此急不可耐地赶我走?”
“不是我要你走,是天不留人,以雪送客。”李成蹊哈哈一笑,“洞溪里毕竟不是洞天福地,承受不住少年气盛。远游至此的武者气机过盛,已然影响了我洞溪里的大道运转,使得风雪异于往年。”
“不只是你,其余行走乡里的武者,包括游离群山,寻访机缘的武者也都会心生感应,被驱逐出境。”
董必德意识到这种行为,“根老,难道是想封绝洞溪里,再也不准外来武者擅自闯入?”
李成蹊坦白道,“经此一役,我想封山一事迫在眉睫。”
“若是洞溪里闭关自守,过往积攒的香火情将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李成蹊对此知之甚少,不予置评,反而掷地有声地回道“身为钦侠后人,我洞溪里少年当自强。”
董必德笑骂道,“狗屁的钦侠传人,历经岁月的洗礼,洞溪里就是一处供人玩乐,助人修炼的禁地罢了。”
“连钦侠年间都不复存在,世间礼乐崩坏,哪里有人会记得封侠治世的恩德???如今世道险恶,群雄当道,更有窃夫兴风作浪,暗中铁定有人推波助澜,好叫我龙阳洲祸端再现。”
李成蹊感同身受,由衷地回道,“邪门歪道罔顾法纪,不正是封侠卫挺身而出,捍卫侠道的时候?”
董必德捧起雪花,仰天大笑道,“言之有理。”
元舒英在旁仰望苍穹,雪花满天飞,只觉心头躁动不安,对李成蹊沉声问道,“为何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哀意?”
“想来是我洞溪里先贤有感而发吧。”
元舒英默然落泪,窃夫作祟,洞溪里赴死先贤何其多也,竟叫天地为之动容。
“世间无人,不见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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