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徐成慧见过韩老爷。”中年儒生连忙起身行礼。
韩秀峰之前是曾跟这个徐成慧打过照面,但从未说过话,更谈不上有啥交情,想到他能帮张之杲打理那么多年泰州的刑名,而且几乎从未出过差错,一口答应道:“徐先生,你来得正好,只不过现在不是谈束脩(工资)的时候,劳烦您稍候。”
“学生晓得,学生不急。”徐成慧躬身作了一揖,旋即转身走出堂屋。
韩博反应过来,也跟了出去。
二人前脚刚走,张光成就忧心忡忡地说:“第二件事是怎么回乡,家父在任上,许乐群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家父一走,他一定不会让我顺顺当当回老家。韩老弟,我张光成只能来求你了。”
韩秀峰意识到这才是他真正的来意,沉吟道:“走水路,我差人一路把你们护送到通州,再给通州分司的吕四场盐课司大使去封信,让他找船并差人护送你们一家老小过江去上海县,从上海县乘回浙江老家。”
“韩老弟,请受光成一拜!”
“拜什么拜,你我是什么交情,赶紧说正事,说完赶紧回泰州。”
“好,说正事。”张光成再次坐下身,紧攥着他胳膊道:“韩老弟,家父要是一走,泰州正堂这缺就空出来了!要是搁以前,怎么也轮不着老弟你,但现在不是以前,你已经是从五品的运副了,只要郭大人愿意保举,署理泰州并非难事。”
“你让我这个捐纳出身的去谋泰州正堂这缺?”韩秀峰哭笑不得地问。
“捐纳出身的怎么了,行伍出身的还做钦差大臣呢!再说你如今这顶带是皇上钦赐的,做的这运副是皇上特授的,真是简在帝心!只要你想谋这缺,徐老鬼就没戏,总之,怎么也不能便宜徐老鬼!”
“徐老鬼想来做泰州正堂?”
“这还用得着问!”
“那可是正印官,不是我现而今这个运副可比的。张兄,要是搁太平年景,有这机会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争一争,可现在天下不太平,扬州直到这会儿还被贼匪占着呢,这官不好做,给我做我都不会去做。”
“有什么不好做的,要说做官,家父刚开始一样不会,不会怎么办,多延聘几位幕友就是了。刑名、钱谷、书启、挂号、征比,让他们各司其职,各干各的事。只要伺候好上官,其它真没什么要操心的。”
“张兄,别劝了,我说不争就不争,这官说不做就不做。”韩秀峰不想让他家老头子临死前见不着他,起身道:“走,我送你去中坝口,韩博刚从江南大营回来,我让韩博辛苦一下跟你一道回泰州。”
“让韩博跟我回去做什么?”张光成不解地问。
“大头和吉大吉二他们去邵伯办差,说起来办的差事还真跟许乐群有点关系。总而言之,算算时间他们也快从邵伯回泰州了。我让韩博去泰州等他们,让他们到了泰州之后先别急着回来。”
“你让他们在泰州等我?”
“从泰州到海安这一路上一样不能没人护送,有他们在,你就不用担心许乐群了。”
“韩老弟高义,光成铭记在心,这份大恩大德,容光成日后再报。”
“又来了,赶紧走吧,”韩秀峰想想又凝重地说:“张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不养三个月伤不能去泰州,所以令尊真要是走了,你也不用差人来给我报丧。”
“家父真要是走了,我连丧事都会不操办,连灵堂都不会摆,哪会报什么丧。”
“这倒是,好吧,我就送到这儿。韩博,劳烦你跟张二少爷走一趟。”
“遵命,张二少爷,请。”
……
今天收到的全是坏消息,目送走张光成,韩秀峰的心情格外沉重,正寻思许乐群有没有这个胆追杀张光成,跟张光成一道来的徐师爷突然道:“韩老爷,二少爷既担心许乐群,更担心徐瀛,要是张老爷一走,徐瀛就来署理泰州事,一定会变着法为难二少爷。”
韩秀峰深吸口气,边往回走边说道:“徐先生,有本官在,张二少爷的事你用不着担心。走,劳烦你先帮本官看几样东西,先帮本官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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