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子铭和药老怪同回孤狼帮,药老怪问道:“你怎么来玉临城了?”
赵子铭当下把一切都告诉了药老怪,自己怎么醉酒、怎么被人围攻、怎么误杀龙飞、怎么逃离福田避祸、怎么结识秋霜母女、怎么同来玉临城。
药老怪听罢,说道:“嘿嘿,还好你聪明,知道离开避难,龙延那老家伙可是颇为护短的,不过此事既然罪不在你,是龙家小子自己找死,归帮之后,为师自会替你做主,我的徒儿,可不能被人欺负。”
闻言,赵子铭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两人晓行夜宿,策马而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回到了九黎山。
药老怪将赵子铭送至雏狼庄,向孟坚和总教习打过招呼,再拿了两样东西给赵子铭,叮嘱了他几句,便上山去了。
九黎山山顶的某处院落中,一个白发苍苍、身穿红袍的老者正端坐桌旁煮茶,他斟了一杯,正要品尝,耳朵突然抖动了一下,放下茶杯,再斟一杯,这才端起先前那杯抿了一口,说道:“不知哪位长老大驾光临,龙延有失远迎,还请进来饮杯清茶。”
药老怪背着双手踱进院子。
龙延怔了一怔,起身笑道:“是药兄啊,真是稀客,来,快请坐,喝茶。”
药老怪在院中站定,说道:“喝茶就不必了,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事。”
龙延素知药老怪的脾性,对他的无礼报之一笑,说道:“药兄有何吩咐?”
药老怪将赵子铭误杀龙飞一事简略说了,而后道:“此事无怪我徒儿千铭,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伤害于他。”
龙延的脸色慢慢阴沉,声音里夹杂几分隐怒,“这么说,我孙儿便是罪有应得,死了白死?”
药老怪沉默以默认。
龙延怒极反笑,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药老怪,我敬服你的医术,但不知较之拳脚功夫,你哪个更强?龙某近来在剑法上略有所得,想烦请你赐教一二。”
药老怪直接说道:“好。”
龙延拔出随身佩剑,左手捏了个剑诀,“请。”
药老怪亦是使剑之人,可此刻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拔剑相迎的意思。
龙延怒道:“亮剑!”
药老怪摇摇头,并不说话。
龙延气得脸色发白,大喝一声:“欺人太甚!”举剑直刺。
剑至身前三寸,药老怪才侧过一步,左手食指屈指一弹剑身。龙延手臂大震,直刺之力顿消,他冷哼一声,变刺为削。药老怪抢退两步,右掌下压,平贴剑身,消去来势。
龙延以一套松涛剑法成名,同阶之中,罕逢敌手,故而才能稳坐孤狼帮大长老之位。
他见药老怪轻描淡写便接下了攻势,不再迟疑,松涛剑法施展开来。院落中顿时寒光飞舞,剑鸣铮铮,银芒穿刺,势如松涛,比之其长孙龙修齐当日在山腰崖畔所使,何止强出十倍!
然而不论龙延的剑法如何凌厉,药老怪凭着一双肉掌,或拍或弹,或点或敲,总能从容应对,显得游刃有余。
又一记指剑交击,药老怪飘然而退,说道:“若你的剑法仅止于此,你败了。”
龙延知道药老怪说的没错,一番交手,他以长剑之利,对战药老怪的赤手空拳,却没能占到半点上风,不由既惊且佩,全不复初始时的愤怒。
他神情凝重,说道:“药兄好功夫,龙延今日便全力以赴,还请药兄指教。”言语之间,已多出几分恭敬。
语罢,龙延手腕一抖,舞出三朵剑花,轻飘飘、慢悠悠地飞向药老怪。若是常人在此,定会嗤之以鼻,这么慢的剑,能打到人吗?
药老怪的眼中却流露出些许赞赏,脸上的神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微显凝重,他是武学大宗师,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凡之处。
龙延这一剑,一招三式,劲力内敛,虚实难辨,一旦对手招架有误,便会立即遭到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到时即使不败,也会瞬间大处下风。
药老怪右掌竖于脸前,左手置于腰侧,双膝微沉,右足稍往外拐,就这么站着,龙延的剑却无论如何也刺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