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了案,柴青山邀请楚怀瑾与哥舒夜雪到枕水人家作客,对方盛情难却,哥舒夜雪亦有应约之心,所以楚怀瑾答应了下来。
柴青山出手十分阔绰,将整间歌楼都包了下来,屏退了所有舞姬,只留下几个弹箜篌的乐师。那些乐师清一色俱是青衣霓裳,衣袖处用红绳束着,弹奏时见青山傲立,山中红叶翩翩,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柴青山替二人斟满两碗酒,很是得意地说:“哥……歌儿,我家这支箜篌乐队不错吧?”
哥舒夜雪笑而不语,用手指轻轻沾了一滴酒,望那箜篌处弹去,即时传来乐声婉转,似有山泉滚过叮咚可人,又似月出东山一片凄清,泠泠之声响彻歌楼,将那群乐师吓得停下了手中动作,直到乐声渐闻渐悄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求柴青山降罪。
柴青山皱了皱眉,挥手斥退了全部乐师,说道:“我忘了你精通音律,居然在你面前卖弄,真是贻笑大方了。”
“只是从小接触得常人多一些罢了。”哥舒夜雪淡淡一笑,敬了他一杯酒,说:“此间只有我们三人,你不必顾忌,就按从前那般称呼我吧。”
柴青山有些惊讶,但旋即平复下来,说:“也是,你与他既已两心相知,怎会将身份瞒着他。”
楚怀瑾敬了柴青山一杯酒,说:“在下侥幸得知罢了。倒是柴公子,红叶谷不是浩气盟的扛鼎之角么,你怎会与夜雪成为朋友?”
说起往事,柴青山脸上的得意又回来了,说道:“这就多亏了我双这明察秋毫的眼睛了。她在潼关时卷入了一桩失窃案,险些与人大打出手,好在我及时找到真正的贼人,这才免去一场纷争。”
哥舒夜雪嗔怪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分明是我助你捉到贼人,你还对我穷追不舍,非要查清我的家世和姓名才罢休。”
楚怀瑾越发觉得有趣,说:“到底是什么案子?”
柴青山答道:“是兵符失窃案。这桩案子当时影响甚大,楚公子应当听过吧。”
楚怀瑾点了点头,说:“略有耳闻。据说是有位突厥人为了迎城外的家人入城,想偷取城门引信,却因为不识汉字误拿了兵符,后来相关的将领尽数被降职了,那位突厥人也不知所踪。”
“那人不是失踪了,而是回家了。”柴青山说:“他犯下死罪,若留在大唐唯有一死,我给了他一些财物,让他回突厥与家人团聚了。”
“柴公子果然仁义,在下敬你一杯。”楚怀瑾说着就要朝他敬酒。
哥舒夜雪不满地说道:“哪里是他仁义,他本来想将那人捉拿归案的,若不是我绊住了他,那位突厥同胞必是难逃法网。”
柴青山轻咳几声,说:“我当时急于立功,没想这么多嘛。事后我已反省了,他这么做固然有错,但亦反应出守关将领的问题,一是不近人情,逼民造反;二是守备不严,竟让人将兵符偷了去。”
“哼,说来说去你都只会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哥舒夜雪讥讽了他一句,忿然喝了一大碗酒。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何况我们柴家与圣上还有姻亲,我当然得替朝廷考虑啦。”柴青山解释道:“不过我后面去查你,倒是出于私心。当时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若能娶回家,定是一桩美事。”
哥舒夜雪说:“你还真敢说,若不是我喝止,你早就死在沈无瑕刀下了。”
柴青山大笑着喝了一碗酒,说:“可我由此得知了你的身世,不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