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夜雪走到前堂,恰好与楚怀瑾碰面,两人对望一眼,走到一处,与万海流寒暄了起来。
万海流此番来似来得十分急,满身俱是风雪,且随行全是劲装,一看就是追着沈无瑕和秦芜城来的。
楚怀瑾已在子耀的通禀下得知了秦芜城和沈无瑕的情况,镇定地与万海流打过招呼,问道:“前辈说是拜庄,却将晚辈的家围了起来,不知是何用意?”
万海流说道:“楚贤侄莫怪,日前有两位贼人从怒剑山庄逃出,我担心他们为祸江湖,特来排查。”
哥舒夜雪想到父亲还在庄上,悄然扯了扯楚怀瑾的衣袖。楚怀瑾拦在了万海流面前,笑呵呵地道:“在下家中并无贼人,只有几个相熟的好友,前辈舟马劳顿,不如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万海流皱眉打量着他,见他丝毫没有配合自己的样子,脸色严肃,说:“早听说杭州出产的茶叶甚好,但好茶仍需好水冲泡,若取水不当,恐坏了一壶好茶。”
楚怀瑾心知肚明,万海流口中说的是烹茶之道,其实是劝诫他交友需谨慎,勿与不良之人同流合污。不过他从未怀疑过秦芜城,这次也是铁了心要护着他,于是把弄着茶具,从容不迫地道:“原来前辈对茶道亦有涉猎,那就更该尝一尝这谷雨前摘下的龙井了。”
见楚怀瑾寸步不让,万海流身后的亲信弟子万扬辉气急,催促道:“喝茶的事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来此另有要事,还请公子速速让开,莫拖延时间!”
楚怀瑾嘴角轻勾,心里放松了许多,原本万海流行事有度,他不允对方搜查从道义上讲是说不过去的,但万扬辉出言不逊,倒是令他有了发挥的空间。
哥舒夜雪见机在一旁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盟主大驾光临,我们自然是要礼数周全,怎么到了你这里却变成了拖延时间?难道是瞧不起我们?”
万海流轻咳一声,喝退了万扬辉,说道:“是我管教不严,令弟子在人前失仪,我在此处给二位赔罪了。不过我在缉拿的二位贼人俱是背负命案的穷凶极恶之徒,的确刻不容缓,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哥舒夜雪远山眉轻横,露出几分愠怒轻慢,说道:“万盟主贵人健忘,白鹤山庄可没有在浩气盟的名谱上,怎是你们说搜查就搜查的地方?”
万扬辉一听便怒气上脸,眼看就要开口与哥舒夜雪争辩,但万海流淡然地抬起了手,将他拦了下来,说道:“姑娘说笑了,我盟既立志铲除奸邪、维护正义,江湖的每个门派、世家都是我们守护的对象。我此番来正是收到确凿的线报,说有贼人潜入贵府,为免贵府上下遇险,所以才风驰电掣地赶来。”
哥舒夜雪脸色缓和了许多,言语中仍是寸步不让,说:“我夫君方才已经说过,此处并无贼人;盟主你却说有确凿的线报证明贼人在此。既是各执一词,还请你们到官府请示,待得了批文再来搜查吧。否则你们携带兵刃在此搜查,岂不叫我夫君难堪,更令庄上的弟子惶恐么。”
万海流面露为难之色,万扬辉已被激怒,说道:“我们来得匆忙,哪能得空去向官府请示!你这婆娘推三阻四的,我看分明就是故意包庇贼人!”
哥舒夜雪冷冷一笑,并不与他多说一句。楚怀瑾适时站了出来,说道:“内子虽言语粗鄙,却是句句在理。盟主携兵刃而来,二话不说便要搜查,本就于理不合。现在又恶言相向,实在辜负了我的热忱之心。”
万海流心知楚怀瑾已有拒绝合作的决心,肃然瞪了万扬辉一眼,说:“今日之事,的确是我这前辈做得不周到,还望贤侄莫怪。”
万海流说罢便拿起茶盏,豪气地饮下一杯,算是赔礼。
楚怀瑾很是愕然,他本以为像万海流这样的人物,还需周旋许久才能双方各退一步,却不曾想万海流竟折节赔礼。
而万海流身后的一众弟子亦是满腔愤恨,但碍于万海流的威严隐而不发,只有万扬辉这个愣头青多嘴说了一句,“小子,你今日如此慢待盟主,就不怕将来有困难时无人应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