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陆大勇回来了还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报,知道一定跟二娘有关,罗秦哪还有心思审周权。忙对那老幺说道:“赶紧请六爷到内堂说话!”随即又吩咐两名执事:“先把他给老子押到隔壁去写认罪书,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跟他见面、说话,等到明天过堂会再慢慢理抹他。”
“要得!”两名执事听了罗秦吩咐,不由分说把周权分左右一夹,架着他胳膊就往隔壁堡楼走。三人刚一出公堂就碰上陆大勇带着悟明几人正往里面赶,一打照面都忍不住互相打量一眼。周权跟陆大勇虽说并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熟人,见到周权脸无人色的被两个执事押着往外走,陆大勇心里也很是惊讶,不晓得他是犯了啥子事居然落到执法堂的人手里。不过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也没那个心思管他,心想等把手里的事办妥当了再去打听也不迟。
悟明和玉须子带着两个徒弟随陆大勇进到内堂,就见堂前设一神龛,上面供着的正是关老爷的神像。两边还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护国护民护法度赤胆忠义。下联:锄奸除暴除邪恶正气浩然。神龛过来居中搭着一张八仙桌,桌两边各摆一张太师椅,乃是大爷与三爷的专座。再往下东西两边各摆六张四几,这就是五排、六排大爷的座了。六排以下的则一概没有资格进入内堂,除非特殊情况有大爷特批才行。
此时罗秦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最上首左边那张太师椅子,注视随陆大友进来的和尚一众人。
“六排巡风陆大勇拜过大爷!”走到堂前,陆大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敬见礼。
“坐到说话。”罗秦指着下首座位让陆大勇坐下,他仍是头不动,眼不转的紧紧盯着和尚几个。
知道上坐的就是义字堂掌旗大爷罗秦,和尚、老道也跟着往前迈出一步到堂前站定,正要报上名号罗秦却先说话了:“你这和尚是悟明,后面两个是你徒弟,旁边这个道长是玉须子,我说的对不对!”
“师父这屋里头好黑,好吓人哦!我有点害怕,我们走嘛!”和尚还没回话,后面罗修倒先闹开了。陆大勇闻声回头看去,就看罗修把他那牛高马大的身形极力缩在和尚后面,畏畏缩缩的探出半个脑袋四下张望着。
原来这内堂除了一扇仅供人进出的大门之外连个窗户都没一扇,加上屋子建得又高又深,外面的阳光最多照到门口两步的地方就再照不进来。而屋中采光除了房顶上两片一尺来宽的明瓦和立柱上挂着的几盏马灯再无其他,因此屋内显得阴暗又阴冷。
说实在的,罗秦打心里也不喜欢这种环境,在他看来这样的阴暗环境跟清水袍哥处事光明磊落的形像完全不符,但普天之下所有袍哥堂口都是这个模样,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得。也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开始,又是哪个人定的这个规矩,反正袍哥堂口的内堂全得这样建,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其目的就是要整个内堂充满阴森压抑之感,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进堂中就会生出畏惧之心。
怕罗修胡乱说话引起罗秦不快,玉须子忙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跟前,同时分出一丝灵气透过掌心传了过去,柔声安抚道:“有道长师兄在,你不用怕……!”或许是老道传出的灵气有安定心神功效,又或者是有他拉着好言安抚,罗修很快就安定下来,不过还是拉着老道的手不肯放开。
虽说才一见面就被罗秦当场叫出自己名字,因为之前陆大勇已经说过袍哥会早就留意自己一行,和尚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袍哥子弟遍布全川,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说不定人家是天天拿着自己几人画像看,把自己几人面目早记得烂熟于心……。
悟明正在那想着,罗秦却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焦虑的问:“我女子呢?二娘咋个没跟你一起回来,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路吗!”怕和尚不知道罗二娘是谁,罗秦跟着又补上一句:“红娘子就是罗二娘。”
“红娘子……罗二娘真是你女儿!”之前听陆大勇说悟明还没觉得什么,可听罗秦亲口说出来他心中感觉是大不一样,爱女情深的罗秦焦虑之下无意透出一股无形威压,让悟明心里忍不住一跳。暗道:好威势!不愧为重庆袍哥掌旗大爷!
见和尚半天没有回答,早已没了耐性的罗秦提高嗓门再次问悟明:“我在问你话,二娘她人呢,她咋个没跟你们一路回来?”
这一下悟明可是听清了,喃喃道:“二娘……罗二娘中了歹人奸计被……被抓了!我们这次来就是……”
“啥子!”听到二娘被人抓走罗秦愣了神,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跟着又立时变得勃然大怒。伸手往悟明胸前一抓,毫不费力的就把他给揪到自己跟前。怒目圆睁,情绪异常激动的冲他吼:“是哪个?哪个那么大胆子连老子的女子都敢抓!”暴怒之下一张被怒火胀红的脸几乎贴到了悟明鼻子上:“你……你们几为啥不去给我把人救回来……还胆敢来见我!我……我……”我了几次也我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又一把推开和尚,立在那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已是气极。
悟明冷不防被他一把揪到跟前,虽说遭飞溅的唾沫星子喷了一头一脸,但也理解他的心情。苦笑着擦掉脸上的汤汤水水,轻声对罗秦说道:“我哪没有想办法去救她嘛,但凡有半点办法我也不会连夜从长寿跑回重庆找你帮忙了!不过你先莫激动,我虽不晓得是哪个下得这个阴手,但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说!”罗秦犹自喘气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