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烟淡淡眺了可人一眼,道:“原来是可人姑娘,这次扬州之行想必收获不菲。”指的自然是她督促物资一事。
可人慢慢踱步行近,反唇言道:“恶人谷不也招兵买马,其心可昭吗?我们不过是防备万一。”
不灭烟双手拢在衣袖中说道:“恶人谷同浩气盟大战一触即发,不论孰胜孰败,武林都将大乱,究竟事端何起还需商榷,可人姑娘蕙质明心难道看不透其中利害?”叶随云揣测这话是表明两方对立,故意挑起火头的未必是恶人谷。
可人回道:“谁说不是呢,若受天之祜,恶人谷即日起退散边极,莫挑事非,此岂非我中原大地之福。浩气盟也不必被迫应对,多造杀孽。”
不灭眼喟叹一息,似是有言难说淡淡道:“姑娘还是照顾好自己,莫要旁生枝节才好。”
可人停下脚步,轻笑道:“怎么?烟大人要教训教训小女子吗?只怕是找错人了吧,可惜天旋影并不在此处。”
不灭烟道:“姑娘的‘秋雨剑法’名震天下,在下早以知晓,改日自当领教,告辞了。”说完不再看叶随云,径直而去。一旁的叶随云听到秋雨剑法四个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剑诀,他知可人是剑圣的直系传人,按道理讲等同与己师出一脉。
见不灭眼身影消失,可人双肩微松,像是松了口气,又看看叶随云,问道:“你也是恶人谷的吗?”
叶随云忙摇头道:“小人只是船夫,刚才那位爷是小的客人,他只是来告诉我,不要乱说话而已。”看着眼前的这位师姐,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但他却不敢再做停留,连忙一揖,匆匆朝可人身后走去,想要上舟逃走。
正当他忙慌解缆时,忽听可人语音簌颤道:“原来那日在扬州城的人便是你。”叶随云佝偻着的身子霎时僵硬,虽然话语隐晦,但他心知可人指的就是刚进扬州那日的奇怪感觉。
可人一个箭步冲上,抓住了这舟夫的手臂。叶随云感到她对己丝毫没有敌意,便任由自己被抓着,一时喑哑,不知怎么回应。可人道:“你是叶随云,对吗?”
事已至此,叶随云再难否认,只得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我这伪装的本事真要好好磨练磨练,任谁都能将我一眼看穿。”
可人面露喜色,摇首道:“非是你隐藏的不好,而是我对你的内息太熟悉了,就像师父的感觉一样。”按正常情况,叶随云此时真气不驰,精华内敛,旁人堪难察觉。但对可人不然,秋雨内功所蕴含的那种情切熟悉,却是她自小到大的日子里铭感在心的,因此,才会有当日甫入扬州城的一幕,此时没有别人在旁,叶随云更是无所遁形。
发觉欣喜之下,自己还抓着叶随云的胳膊,可人微微一笑,松开了手道:“江湖上早就传遍了,近日声名大噪的江湖小子叶随云。身负的乃家师剑圣所创绝学‘秋雨诀’,对不对?”
叶随云点点头,道:“当日在大牢之中,我学这功夫的时候,还以为它只不过是能助人疗伤恢复的医术,其后才得知是剑圣前辈的神功。在下绝无意窥视此绝学,还请见谅。”他担心可人会不喜,因为奶奶曾说过,偷学他人的武功是江湖大忌,最不能取。
哪知可人丝毫不以为意,反面有悦色道:“若师父得知他的绝学有了传人,可不知道该多高兴。”随即面色微黯又道:“可惜他老人家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叶随云奇问道:“难道你不曾修习此书?”可人摇头道:“师父说过,秋雨诀不是谁都可以修炼的,要看机缘和修习之人的运气。几十年来,江湖之中,有多少人为了这本心法死于非命,可真正能功成艺结的只有你一个。”看叶随云似是神驰臆飞,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练成的?能否说来听听?”叶随云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却从无定案,此时被可人一问,竟不能回答。
可人却以为他不愿透露,秀脸佯愠道:“难不成你还怕我学了去,实话告诉你吧,师父说过此书决不可强习,否则终究是走火入魔,爆体而死,因此我不过是好奇问问嘛。”叶随云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书本就不属于我,又有什么不愿说的,只是我自己也确然想不通最终是如何功成的。”随即将自手脚残废后直到逃出武牢关的整个过程大概述说了一遍。
可人自然也想不透其中关窍,只是啧啧称奇,说道:“原来这书是要在月光之下才看得,真神奇。若按你所说,秋雨诀可千万别让他人习练了,连你都找不到关键法门,要是冒冒然让谁看了,最后不知疏导,非死不可。真不明白,师父也是个普通人罢了,怎么竟创得出这般奇特的秘籍。”
叶随云心中感慨,说道:“能创如此奇学,剑圣前辈才真是学究天人。”
可人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师父连我都不肯教的功夫都被你学了去,难道你不当他是师父?”语气微有怒意。
叶随云被当头一问,小一愣神,心中也寻思,其实自己也早将剑圣看做师父,只是好觉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从未仔细想过师徒名分,如今被可人一说,竟不知该怎么答复。
可人见状,怒气更增,冷冷道:“既然你不愿承认,旁人也不能逼你?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
叶随云一着急,喊道:“我自然愿意拜师,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我定然早就死在囹圄之中。恩师再造之恩,叶随云永不敢忘。”
可人一声欢叫,高兴道:“师弟。。。不,我以后喊你小叶子好不?”一派天真调皮的小女孩儿神态,那里还像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当然要是真的按年岁论,可人比叶随云也只大了五,六岁而已。
叶随云笑答:“当然可以。你是我师。。。师。”他本应该称呼师姐,却心觉古怪,这一声便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