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面战场上,李自成的骑兵队伍被东宫军以整击乱,死伤惨重,加上两翼虎大威所部陕北精骑的冲锋,李自成所部不得不收拢起来,快速后撤。
“这是谁的兵?”
李自成一边策马往自己大阵飞奔而退,一边大声问道。
张鼐和李过两员小将护在李自成左右:“父亲,刚刚那股明军打的好像是陈字大旗,主将应该是一员姓陈的将领。”
“陈?”李自成拼命地搜索脑中的记忆,却丝毫没有陈姓将领的信息。
“义父,快看,他们不追了。”
第四团和虎大威所部,追出去不到五百步,就稳稳收住阵脚,任由剩下的闯军退去,看来想要用回马枪来对付这支军队是不可能了。
“闯王,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全军压上去?咱们五十万人,一人吐一口唾沫也把明军淹死了!”
说话的是罗汝才,他可是巴不得看李自成的笑话。现在见李自成先胜后败,被人追着屁股撵回来,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偏偏脸上还要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自成没有理会罗汝才,回到本阵之后第一时间交代张鼐李过二人清点“三堵墙”的伤亡人数。
“义父,骑队前后共折了两千多名弟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冲明狗大营的时候折的。”
李自成一听到这个数字,心头就好像在滴血!这可都是他辛苦攒下的精锐啊。别看只是死了几千人,要知道,这些老底子精锐,只要几千人就能拉起一支大军来!现在竟然死的不明不白,半点儿战略目的都没有达成就没了,他当然心疼的要死。
“闯王,咱们冲过去,踏破他的鸟阵!”
“对啊,闯王,这口气不能咽下去!”
“弟兄们不能白死啊!”
一听到这个骇人的伤亡数字,刘宗敏,田见秀,郝摇旗等大将纷纷鼓噪,就等闯王一声令下,便要带着手下的兄弟踏破明军大营。
李自成刚要挥手,下令进攻,却发现顾君恩和李岩这两名他最信任的谋士,全都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虽然此刻李自成气血上涌,太阳穴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厮杀,但他毕竟是有着帝王野心的闯王而不是不计后果的贼寇。
他看了看顾君恩和李岩两人,举到半空中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哼,这些明狗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对付他们不急于这一时。今天已经打疼了左贼,弟兄们都辛苦了,暂且回营休息,咱们明日再战!”
诸将虽然不解闯王为何拒绝和明军决战,但是闯王的军令是不容置疑的,众将只得退下,安排兄弟们回营。
“二位先生刚刚为何不让俺踏破明军大营啊!”
一回到营帐之中,李自成就把顾君恩和李岩二人叫帐内询问。
李岩身着长衫,儒雅随和,冲着顾君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来说。
顾君恩也不推让,拱了拱手说道:“大王,我军各营之中,首重骑队,次重步营。今日冲阵,骑队折损已然甚众,若是再攻,彼时明军各部背营列阵,一冲不克,陷入持久,骑队恐怕要伤亡惨重。到那时,学生恐怕淝水之战将要重演。”
李岩点头示意,表示他和顾君恩的想法完全一致。
李自成在崇祯十三年纵横中原以来,就有了当皇帝的野心,从那时候起《资治通鉴》就成了他的案头书,所以淝水之战的典故他是懂的。
听了顾君恩的话,李自成暗自忖度,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和淝水之战的前秦国主苻坚相像。两人同样都是依靠着核心骑兵控制着外围步营,又靠着外围步营震慑着三心二意的仆从军。自己这边的五十万大军看似强大,其实内部并不团结。如果打顺风仗还好,倘若久攻不克,自己的骑队折损过多,只怕罗汝才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巻堂大散!
“那,依二位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破敌?”
李岩说道:“闯王,如今之计,咱们得先弄清楚,那支挡得住‘三堵墙’一冲之威的军队是谁家的旗号。现在战场上多了这么一个变数,很多谋划都要重新考量才是!”
李自成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靠在帅椅上,回忆道:“那只军队打着的是陈字旗号,这大明的将领里面,有点儿名气而又姓陈的,也就只有开封城里面的陈永福了。可是他现在被围在城里,应该出不来才对啊,真是见了鬼。”
顾君恩接着话茬儿说道:“大王,这陈姓的将领可以慢慢打探,学生另有一计,可叫十八万明军灰飞烟灭!”
李岩一听顾君恩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自成立刻圆睁虎眼:“哦?先生有何计策?”
“大王,‘黄河之水天上来’。”
顾君恩没有多说,只是吟了一句诗,但在场几人瞬间就明白了他背后的意思!明军处于朱仙镇地势低洼的东南角,闯军则在西北角的黄河上游。若是把黄河大堤决了,不仅朱仙镇的明军一个都逃不掉,就连开封城都能顺势给冲开!
“闯王不可啊!”李岩失声喊道。
李自成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让他动心了。
只要他肯决了黄河大堤,明军的十八万野战军就都要去喂鱼!到了那时,天下之大,将再无人可以制衡他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