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冷笑一声:
“这些怂货,被夺了吃饭的家伙事就只知道咒骂。若是骂人能把人骂死,东虏和流贼早就被骂死了!勋贵各家有没有派人串联啊?”
历史上每次整顿京营,都会遭到勋贵的反弹。
勋贵反击的方式也都如出一辙,就是指使手下的京营士兵们闹事。
这些士兵祖祖辈辈被勋贵武将们欺压,怕勋贵甚过怕皇帝。让他们造反或许不敢,但是聚众闹饷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大明除了太祖成祖,后面的皇帝都没有练兵的能力,因此离不开京营和勋贵的武力,又生怕搞出董卓进京的祸事不敢调外兵入卫。故而他们虽然知道京营闹事多半是勋贵在背后捣鬼,但也大多选择息事宁人。
可朱慈烺不一样,他现在有一只绝对掌控在手里的强悍武力,缺的就是勋贵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
他本来的计划是自己亲自出手,逼反勋贵,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一个李邦华。这下朱慈烺连自己下场都不用了,他需要的只是等,等勋贵们把头伸出来!
陈宝当然想不到朱慈烺的心思,老实回答道:
“小爷,我们的人大多是最近几日借着京营雇役的机会混进去的。和那些世袭的武官都不熟,所以还没有探听到各家的消息。不过我们的人的确是发现有一些异常情况!”
朱慈烺一听到有异常情况,犹如见到鱼咬钩的钓者一般,睁开双目,问道:
“什么异常?”
陈宝沉声答道:
“各营之中今天来了不少外人。有的听口音像是关宁那边的,还有的听起来像是宣大的。小爷,职部猜测,这些新进营的是各家的家丁!”
前文已经说了,家丁,是边镇武将的私人武装力量。除了边镇武将,京营的勋贵和一些武将也会雇佣一些边镇的战兵为自己的私人武力。
只是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各家不敢蓄养太多家丁,每家多的不过百人,少的十几人也有。
这些家丁用来打仗自然是不够,但是用来配合各家在京营中的武官代理人,带头闹事却刚刚好。
京营昨天刚刚大改,今天就进来了大量的边镇口音的新人,朱慈烺转瞬之间就猜到,勋贵们要开始反击了!
朱慈烺当下从靠椅中一跃而起,对陈宝说道:
“快去拿我的军装来,我要和军队在一起。还有,传我的军令下去,新军自今日开始进入戒严状态,所有请假一律不批。火铳,子药,发放到人!”
陈宝虽然不知朱慈烺到底要做什么,但自从被朱慈烺带到西苑训练以来,早就养成了无条件服从的习惯。
他听完朱慈烺的命令,下意识的并拢脚跟,右手举至眉间,干脆答道:
“是!”
襄城伯这边一回府,对府上的仆人侍女连打带骂,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消气。
之前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的陈管家,此刻见主子消了气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奏道:
“回老爷,其他几家勋贵派人来回话,说是钉子都插下去了。”
襄城伯气喘吁吁地说:“老国公那边有没有回话?今天奏对的事情他知道了吗?”
管家回复道:
“英国公府上还没有动静。英国公府的家丁也都按兵不动。”
襄城伯冷哼一声,心道,这老狐狸真沉得住气!难不成,他还想着等各家和李邦华死拼,他坐享其成?
襄城伯对管家说道:
“你立刻派人到英国公府上递话,就说李邦华已经动手了。天家这次站在文官那边,现在各家都等着老国公带头呢。”
管家不敢多问,磕了个头应承下来,转身就去安排。
英国公张之极本以为李邦华如此大闹,必然会惹得天家反弹。没想到这次崇祯皇帝竟然铁了心要踢开勋贵。即使是他也有些沉不住气。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如果一旦让兵部的武举接手京营,他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张之极没给递话的人答复,只是说知道了。
等到御前会议过后的第二天,英国府的一百七十个家丁就混进了门下的军营里面!
英国公此举比什么动员演说都有效,犹如发令枪一般,各家再也不留手,纷纷鼓动自己门下的武官准备闹事。各家都知道,这次若是不把改革搅黄,以后大家都别想再染指京营权力了!
三日时间之后,一盘散沙的京营就被各营心怀不满的武官借着家丁们组织了起来。
军户们很容易就被带起了节奏。在营中公然附和着武官,扬言要闹到御前去,声称只有杀掉李邦华,废除改革,京营才能恢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