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副?
苟南一?
张景宗望着马下这不管如何打量终是难掩狼狈窘迫的中年汉人不由升起一丝好奇,监副在马政严苛的元魏向来非易予之位,且不说捐纳裙带等途径难窥其一二,更添哪怕几代魏帝竭力倡导汉化,明里暗里提升汉人地位但依旧难改重鲜卑次汉人的社会风气。
因此在陈风旧俗尤为顽固的边关六镇能够看到一名汉族监副实在是令张景宗感到诧异惊奇。
不过当下寸阴是竞岂容张景宗多做停留,他只得将疑惑咽下迅速探身凝神问道:“不知苟...监副有何事相告!”
苟南一见这位勇武异常的新任军主并未着急打马离开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先是略带一丝戒备的朝着贺六浑所在之处投去片刻目光,见对方似乎并未刻意留意此处这才做附耳低言状,只是尽管如此苟南一的目光仍是不时向贺六浑那魁伟背影投去一抹难掩忧色。
马背上的张景宗未能洞隐烛微,但其一双眼眸却是随着苟南一的附言渐明渐亮。
须臾间张景宗重新起身,他双目如炬,目光炯炯,与方才忧心忡忡竟是天差地别,只见他一手勒住缰绳,一手将长枪置于马背旋即朝着苟南一伸出右掌,同时口中沉声道:“还请苟监副陪同张某走这一遭,若是此话当真那我怀荒当真有救了!”
..........
再度朝马场而行张景宗一行人已是声势大增,有身为监副的苟南一相助,更添张景宗一路凶猛杀敌早被人尽收眼底,自是毫无阻碍得残余镇兵推戴,更令人庆幸的是这十余名各族镇兵于乱军中存活自是个个弓马娴熟,眼见贺六浑送来柔然战马,翻身而上便是一名名抖擞轻骑。
优胜劣汰莫过如此。
不过半炷香的光景连同贺六浑等人在内竟是已有三十余骑,此等军力实在令张景宗大喜过望,眼见马场中杀声依旧,他不再犹豫,呐喊着带领手下轻骑直插柔然百骑身后,而贺六浑见状也是朗笑一声领携麾下不落人后。
.........
“队主,咱们砍断木栏吧!!!就算是放走所有战马也不能让这群柔然狗崽子得了好去!!”
惨烈搏杀中身处绝对劣势的镇兵们毫不示弱地呐喊着用血肉之躯将来自茫茫草原的侵略者死死挡在马厩之外,刀剑碰撞地铮铮之音与粗鲁的咒骂交织纠缠,狭窄的通道上柔然人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数十名镇兵死死抵在最前方,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拥有着绝对机动力的柔然轻骑不得不翻身下马才能在这狭窄的通道上艰难前行。
镇兵们已是嘶声力竭,颓然求援之声逐渐消失,喊杀咆哮之音却从未间断。
处在第一排的战士在战斗中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他们几乎是被硬生生推着撞上敌人的刀尖,旁观者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随着一声闷响,当长刀刺入其胸膛时,这各族镇兵所表现出的悲壮。残酷的一幕震撼着所有人,就连身处最后方的重伤者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被摄去了心神。
三十七人,这是驻守在马场最后的镇兵数量,一旦他们倒下,那么这座马场便会真正落入柔然狼骑之手。
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整个马厩内外,马匹嘶鸣充斥在每个人脑中,震得人脑昏目赤,只是谁都无暇顾及其他,唯有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眸将手中钢刀朝着敌人劈下。
直冲天际的狼烟滚滚而上,拥有最高军事权的镇将却视若不见,望着已达天际的狼烟一名年轻的匈奴汉子重重将手中铁铲扔到一边,器皿地撞击之音令手持长弓的队主回过头来,他见状正欲怒目而叱却见那匈奴汉子一把抹掉面上杂草,粪便与泪水交织的狼狈,咬牙切齿道:“队主,咱们砍断木栏吧!!!就算是放走所有战马也不能让这群柔然狗崽子得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