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来,娘子就用了两碗饮子,饭一粒饭没吃,菜一口没动。
不是饭菜不好,而是柳娘子吃用不下,非得是将自己累倒了,才能歇一歇过了这个坎儿。
一整个白日算是请人将些个没烧完的、岌岌可危的房梁给挪走了,余下的零碎明日后日叫人清扫了就是。
之后便是再翻翻土,夯实后,再预备着建房子。
而今也没什么可叫人守着的,累了一天,柳云清叫王杆儿也停工一日,好歇一歇去,待安排妥当了,她这才想着坐了马车回家。
家里已然知道香水坊走水的事儿,她打发沈恒去安抚了阿娘和妹妹们,莫连累她们再来回奔走。
这会子了,柳云清虽想直奔赵承砚的府邸,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得些安抚,可怕阿娘担心,少不得回去露露脸。
柳云清临进门前,都已然预想到阿娘如何焦心了,她又在心头组织者语言,如何轻快的安抚阿娘,然谁道真进了家门,她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阿砚?你怎么在这儿?”
赵承砚还穿着进宫面圣的衣裳,头戴幞头,见她来了,腾得站起来三步并两步上前迎人,幞头的两根长长的“翅膀”飞起来了似的晃,可没了他平日里端庄的仪态。
当着齐氏的面儿,赵承砚也不好去抱她,只用眼神将柳云清细细描摹了一遍,那眼睛中焦急关切的温度,比之拥抱也不差什么了。
“我不愿你有后顾之忧,故我来了。”
赵承砚低声一句,胜却旁人安慰万千。
柳云清好险没忍不住泪,忍不住攥紧了赵承砚的手。
还记得她先时同人玩笑,说生意的事儿只管交给她,便叫阿砚替她顾好家就是了。
阿砚也配合,直言不会叫她有甚后顾之忧,而今遇着事儿了,他竟还真的记得当初的戏言,还真不叫她有后顾之忧。
不待柳云清再对阿娘说什么安抚的话,反倒是齐氏起身前来安抚了她,然安抚的话也不多,柳云清看得出来阿娘也再尽力显得轻描淡写些,不想惹她伤怀。
“甭管遇着什么事儿,只人还在便是万幸,正好昨儿是过节,你又是个体贴人的,没叫那帮半大孩子们在香水坊做活,不然后果更不堪设想。”
“如今家里甚都不缺,银子用到来年也够,家里不消得你操心,咱们云清只管忙外头的事儿就够了。”
“好了,快去沐浴歇息,这样晚了阿砚也不要走了,左右家里住处还盈余,只你莫要嫌弃便是。”
赵承砚忙道:“能留在婶婶家,阿砚求之不得呢,明儿一早可又有口福了!”
说笑两句,气氛不见那样凝重,柳云清一个自个儿没能吐出来便被妹妹们推着去梳洗沐浴了,赵承砚也揣着手坠在几人身后,脸上盈着笑意,半点儿不见忧愁。
柳云清去沐浴,赵承砚也被齐氏安置在东侧的厢房,卯儿伺候他更衣,关起门来,赵承砚脸上的笑意一下便撤得无影无踪。
他招来暗中的人,只褪下外袍的功夫,屋里便跪了七八个人。
其中护卫柳云清的武七武八赫然在列。
“说说吧,我不治你们的罪,然这一日过去了,也总该查出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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