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牛辅的下令,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中牟的凉州兵马当即四散,对周围疏于防范的中原州郡露出了凶恶獠牙。
初平三年,四月中。
李傕领凉州兵马万余突袭颖川郡,沿途攻破长社、鄢陵、许县、颍阴等县,兵卒烧杀掳掠,士民百姓死伤殆尽。
作为当今士人聚集地的颍川,经历此次兵灾之后,自此一蹶不振,再无从前的辉煌。
另一路的牛辅张济等人,则是领军向东,破袭陈留各县,沿途烧杀抢掠,所过州县闭城自守,无人敢于应战,凉州兵马声名,可止小儿夜啼。
正当郡守张邈想尽办法筹备兵马,准备前去抵御凉州兵马时,牛辅所部却是突然转向,经白马渡河,直插空虚的东郡、魏郡等地。
正是得知了牛辅所部动向,袁曹二人才会如此窘迫的急速退兵,比起已经收回兵锋的幽州兵马,被人杀到老家里的凉州兵才是他们二人的心头之患。
面对直接奔袭邺城的凉州兵马,无奈之下的袁绍只能放弃了在绛水沿线布置重兵防御公孙度的想法,主动收缩兵力回军,一力应对牛辅所部的威胁。
就在中原之地因为牛辅所部的搅动而烽烟四起之时,远在函谷关内的长安同样暗流涌动。
彻底掌控朝政的董卓不再顾忌声名,以手下亲族亲信掌控朝政,自己同样独揽大权,衣食住行,皆与皇帝同,朝中官员往来太师府,只如朝廷官衙。
权力得到巩固的同时,董卓手中也不缺财货,去年四月,董卓命令司隶校尉刘嚣,将官员与百姓中儿女不孝顺父母、臣属不忠于长官,官吏不清廉以及弟弟不尊敬兄长的人进行登记,一律处死,财物由官府没收。
这样的法令发布,迅速引起了社会动荡,许多人互相诬告,含冤而死的人数以千计。民众恐慌,只敢道路以目。
通过这样的手段,董卓在短时间内,便将统治区域内的财货收缴于己身,他将这些财货存放于梅县坞堡,且耗费巨资将坞堡建成了高七丈、厚也七丈的雄伟堡垒。
自称“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如今的董卓,再也不是那个怀着雄心壮志冲进洛阳城的野心武将了。
洛阳之战败于孙坚,让他没有了以兵威震慑天下的信心,而西迁长安的朝廷,庙堂斗争也并没有因为都城的迁移而有所放缓,心力交瘁的董卓一度醉心享乐,只想着安老于梅坞。
然则,权力滋味难舍,掌控大权的董卓仍旧活跃于长安城中,只是守卫多了些,身上的铠甲也从未卸下。
长安城内的一处僻静院落外,数名身形健壮的汉子衣服鼓鼓囊囊,顿步停在街口,目光警惕的扫视街坊,身后几人却是簇拥着一名青年入内。
“徐将军!你来了!!”
韩忠急匆匆从院内走出,见到来人面目,当即脸带喜色的行礼道。
“嗯,去年年末你家主公的文书就到了中书。某用了些关系,呐,任命他为幽州牧文书已经下发。
只是,而今关东纷争不断,道路断绝,朝廷使节也难通行,这是印绶,你等自己想法子送还吧。”
徐荣轻轻应了声,随后便拿出怀中物事,交予了恭敬举手的韩忠手中。
此时的徐荣衣着朴素,眉眼里带着些愁绪,唯有谈起辽东、幽州之事,才稍微露出些笑意。
按理来说,作为对关东诸侯胜率百分百的凉州军将,徐荣应当受到董卓重用才对。
然而,董卓为了对兵权的强力掌控,放弃了起用徐荣这名忠心老将的选择。
毕竟,徐荣那两场胜利为他取得了不少凉州兵马的军心,这是董卓绝对不能轻视的。
失去了兵权的徐荣,沦为了长安城大戏的一名看客。
也或许是看客的角度关系,徐荣深深感受到了长安城弥漫的不安气息。这也是他眉间愁绪经久不散的原因之一。
“真的!?”
韩忠惊喜出声,一把接过文书,待看清楚了上边的内容,更是喜不自胜,周围那些来自辽东的军汉得知消息,也是满脸喜色。
徐荣看着那些辽东军汉的灿烂笑容,也发自心底的为那位兄弟感到高兴。
身处关中的他无法想象公孙度如何在两年之间,就从辽东郡守跃升为幽州牧的,幽州之地胡汉杂居,势力错综复杂,公孙度能够上位,其中定然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凶险。
只是,想起幽州,他就不由回想起昨日夜间的那一幕。
“徐兄,公孙升济的文书终于用印了。”来人是名董卓亲族,此前被安插在中书门下为书吏,与徐荣算是旧识。
“用印了?汝之前不是说圣上因刘虞之死迁怒公孙度,不愿意任命他吗?”
前来迎接的徐荣闻言很是惊讶,他并非没有为公孙度的请封文书想过法子,可碍于董卓的刻意疏远,朝中官员也对他避之不及。
直到用了钱财,才从眼前人得知了公孙度文书被卡的真正原因,竟然是来自当今皇帝的恶意。
本以为公孙度上位得不到朝廷承认的时候,没想到来人却给了他个惊喜。
“嘿嘿,也不看谁来办理此事的。
尚书台如此多的文书批驳,总有漏网之鱼的,再说,大人物的喜怒,总是无踪无影的。
这几日不知为何,尚书台、文书台的大官们有些心不在焉。
唔,对了,某来之前,收到司徒王允的命令,令你明日去司徒府会见。”
此刻的徐荣想起那人的话语,不由眉头微皱,对韩忠等人沉声道:
“嗯,文书既然已经收到,尔等就尽快动身东行吧,迟了,我怕再出些波澜。”
不料韩忠闻言却是连连摇头,将文书交予身后一名亲信后拱手道:
“徐将军,主公命我西行时便有命令,让我随您一同回幽州。既然将军你在长安,那我与众位兄弟,自然听从将军你的调遣!”
随着韩忠表态,周围的辽东军汉也径直抱拳齐声道:“听从将军调遣!”
“你们...”
徐荣见此,也不由为之动容,淡漠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水意。
此刻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乡党的重要,在凉州打拼多年的他不缺能为他挡刀的亲信,可那些人却还是在董卓的命令下离他而去。
与之相比,这些出身辽东的公孙度手下,却能够毫无保留的将性命托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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