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韩大人不认识我很正常,我本姓杨,单字一个‘帆’,初次见面,若有冒昧,还请韩大人海涵。”
在临出京城之前,朱标就将韩宜可这颗棋子的事告诉了杨帆,示意他若是有事可以去找韩宜可商量,故而才有了杨帆这深夜拜见。
哎哟!
闻言,韩宜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上前一步,感慨道:“杨大人啊,你可骗得我好苦啊!”
韩宜可是聪明人,杨帆深夜来访,且自称是木易,他就猜到,那个驿站里面的杨帆,多半是假的。
枉他韩宜可绞尽脑汁,想着怎样与杨帆联络,却不承想杨帆来了一个金蝉脱壳。
杨帆歉然一笑,解释道:“韩大人见谅,隐藏行踪也是为了公事,毕竟盯着我的耳目太多,若不提前脱身,怎么能发现山东的问题所在?”
韩宜可忙请杨帆落座,让秦伯去准备茶水,道:“那杨大人这些日子都走访了何处?发现了什么问题?可否与我说一说?”
“整个山东,黄册推行艰难,所有的事都离不开孔家,所以要想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必须要从孔家那里下手。”杨帆淡淡的说道。
闻言,韩宜可顿时神情一顿,对此,他虽然早有猜测,但从杨帆嘴里确定,他还是心颤,这孔家,可是个大麻烦呀!
见状,杨帆微微有些失望道:“看来太子殿下是看错人了,也对,韩大人可是儒家士子,怎么敢对圣人后裔动手呢?在下告辞。”
虽然有韩宜可帮忙,这件事更容易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韩宜可不愿意帮忙,自己作死的几率岂不是更高了,反应过来的杨帆有些庆幸韩宜可没答应。
“且慢!”就在这时,韩宜可叫住了杨帆,在杨帆不解的目光中,他悠悠问道:“杨大人,你想如何对孔家动手?”
“韩大人,你这是……”
对此,韩宜可深吸了一口气,道:“在来到山东之前,我也和其他读书人一般,奉孔府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视衍圣公为神明,可是到了这山东,我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圣地,更无神明!
曲阜孔氏,延绵不绝,我韩宜可一个人根本撼动不了孔家,就连布政使大人也是站在孔家那一边的。
所以,杨大人若是想要动孔家,必须要一击即中,而且要让人说不出话来,毕竟他的身后可站着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呢!”
担任济南知府这段时间,韩宜可算是知道了孔家的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他内心的希望彻底幻灭了。
“原来韩大人是担心这个,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即杨帆将自己南阳镇得知士绅冯德龙仗势欺人,逼死了任波的父母,让任波的老父亲任老九为恶犬披麻戴孝送葬的事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韩宜可听到冯德龙逼迫百姓“为狗送葬”的事情,登时大怒。
“冯德龙那老儿,仗着女儿做了衍圣公的小妾,平日没少霸道胡为,如今竟然让人给狗送葬,倒反天罡,其罪难容,可是这种恶事我竟从未听过风声!”
韩宜可气得脸色涨红,气冯德龙狗胆包天,更气下面的吏员和死了一样,欺瞒他。
杨帆叹了口气,说道:“任波一家三口失踪后,我派人四处寻找,幸好在那冯德龙之前找到了任波的下落。”
王图不愧是亲军都尉府的精锐探子,寻人探访的一把好手,还没到三日就找到了任波。
那任波毕竟是个农户,能跑多远?朱皇帝的户籍制度不可盖的,任波没有路引,根本没法离开南阳镇那一块。
“杨大人这是想用任波的事牵扯出冯德龙,然后将他身后的孔家拉下水。”韩宜可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杨帆的想法。
“韩大人猜的不错,明日,任波会来到府衙,递上状纸,到时大人只要接收任波的状纸,正常办案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本官来就好了,只是不知韩大人可否接这状纸?”杨帆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
他这话是在提醒韩宜可,一旦收了状纸,就要与孔家冲突,刚才说那么多话,都只是明面上的,现在需要你韩宜可正面冲锋陷阵,你韩宜可可敢?
这也算是小小的试探,虽然韩宜可出身东宫,但来了济南这么久,谁知道你有没有被他们拉下水,与其沆瀣一气,不然你明面上说配合,暗地里转手就把我卖了,我怎么办,这也算是交个投名状了。
韩宜可是聪明人,哪里还听不出杨帆话语里的含义,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杨帆道:“请杨大人放心,明日任波来府衙,我必定亲自收他的状纸,为任波申冤!”
看着昔日的儒家圣地变成藏污纳垢之所,韩宜可的内心也很不是滋味,故韩宜可赞同杨帆的做法,给孔家点教训,让孔家知道收敛,顾及着脸面也是好的。
杨帆扶住了韩宜可的手臂,笑着说道:“有韩大人相助,大事成矣!”
韩宜可以为杨帆顶多给孔家一些颜色看看,顶多让孔家这个庞然大物伤筋动骨,但撼动不了它根本,可他不知道,杨帆想要的比这大得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杨帆都不喜欢孔家,更不喜欢那高高在上的衍圣公,他做了这么多准备,目的只有一个,将孔家拉下马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衍圣公了!
现在满脸欢喜的韩宜可,如果知道杨帆要得罪天下的读书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衍圣公给弄没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陪着杨帆玩这么大。
韩宜可留杨帆在府中,待到了子时,期间两个人就明日的一些细节再三磋商,保证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后,杨帆才趁着夜色离去。
杨帆闹了一出“金蝉脱壳”,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突破口,而今目的达到了,他也没有必须待在外面。
秦伯送杨帆离开后,回来向韩宜可复命,就见韩宜可正兴奋地在书房里面踱步。
“秦伯,明早叫人将我那套崭新的官服取出来,我要穿!”
韩宜可恢复了精神与干劲儿,对明日任波的到来充满期待。
秦伯应了一声,轻声说道:“老爷,您可好久都没有今日这般开心了。”
是啊!
韩宜可自己也知道,他被袁泰以及当地的吏员上下排挤,日子过得太憋屈了,而今杨帆的到来为韩宜可打开了一道缺口,露出曙光。
那个意气风发,一心革新吏治大展拳脚的韩宜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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