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衣袂摩挲之声,诉说着众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水清桦额头上也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回陛下,水氏带到。”沈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急忙跟在沈翌身后行了大礼,她感觉背上十分灼热,似乎殿内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皇帝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水清桦,厉声道:“水氏,朕问你,这内官手上所呈的龙袍,是否为你所绣?”
当“龙袍”二字传入水清桦耳中,她如遭雷击,呼吸几近停滞。此刻,她终于明白今日被召来此地的缘由,自己已然跌入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上次帮寒秋修补的那一批戏服,生旦净末丑各色服饰一应俱全,其中确实有一件龙袍。她反复和沈馨核对过,绣样并不逾制,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水清桦顾不得多做思量,认真端详了那件龙袍片刻:“回陛下,是,也不是。”
“究竟是与不是?”皇帝大喝,殿中人胆子小的已经抖得如风中树叶,就连季子墨也满脸担忧,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水清桦微微俯身,神色恭谨却不失从容:“陛下,说是,因臣妇确实修补过内官手上这件戏服龙袍。”她刻意将“修补”和“戏服”二词说得格外重些。
“说不是,因臣妇修补的是戏服,而不是真龙袍。”
接着她缓声叙述起受人之托修补戏服的经过,言辞恳切,条理清晰。
“至于戏服为何被说成是真龙袍,臣妇不得而知,还请皇上明察。”说罢,她再次俯身跪拜,身躯看似娇弱,却在举手投足间跪出了一股凛然正气。
她的诚恳与淡定令皇帝面色稍作缓和。
却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犹如惊雷,裹挟着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向水清桦猛然压来。“你这妇人,竟敢欺君!”
一个如山岳般高大威猛的男子双目怒睁,手指着水清桦怒喝。
“陛下,是龙袍还是戏服,岂能听这妇人一面之词?谁人不知她绣艺高绝,绣品被太后誉为神品?她若在龙袍上做什么手脚,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看得出来?还请陛下派绣花局的尚宫前来查看,以免被这奸猾妇人蒙蔽圣听!”声音之巨大,语气之强硬,仿佛能震碎这宫殿顶上的每一片琉璃瓦。
皇帝沉吟片刻,却没有宣绣花局的尚宫。
“这样吧,人所共知,钱老是京城第一绣工,他心思单纯,爱绣成痴,最是公正,便宣钱老来看看吧。”
那威武男子面上一紧,正要出言阻止,皇帝已经挥手让内官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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