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庆才膝盖一软,带着哭腔,“太君,您找我干嘛……”
忽然觉得声音熟悉,仔细一打量,身形也熟悉,壮着胆子,凑近一看。
孙麻子那张匪脸带着坏笑,露出一口黄牙。
“孙麻子你娘!你吓坏老子了知不知道,老子差点英勇就义。”崔庆才悬着的一颗心踏踏实实的落地,破口大骂。
“你个狗汉奸还会英勇就义?真要是鬼子来了,绝对第一个把我们卖了。”
“你个国民党反动派也差不了多少,一打败仗就当逃兵。”顺子走出黑暗,在月光下露出脸。
“姥姥的,你没完了是吧?还想再练练?”
“练练就练练……”
崔庆才没去搭理练嘴的俩货,赵义背着枪支装具径直往里走,趋前两步跟在后面。
“赵队长,不是大表哥,你这是?”
“继续潜伏。”
崔庆才大喜,将刚才的惊吓抛之脑后,一把拽住赵义。
“表哥,快跟我走,那张方桌还在野地里扔着,值不少钱呢。”
“你没把桌子弄回来?”
“鬼子来得快,你走得急,我哪还有心思弄它啊,紧跟在你后面就去侦缉队打探消息。”崔庆才大义凛然。
赵义狐疑的上下打量,这个货怎么都不像是能主动给自己找事干的。
“探出什么了?”
“探出……”崔庆才眼珠子一转,“这次鬼子的行动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伪军、治安军、侦缉队、便衣队都不知道。
这是鬼子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突然行动。”
赵义点点头,继续往堂屋走,这一身装备忒沉,赶紧卸下来。
“大表哥,那个方桌……”
“去找他们俩,看谁想去,钱你们俩平分。”赵义一指越斗越凶,快要打起来的顺子和麻子。
“二表哥三表哥,别吵了,谁跟小弟去赚一笔?”
“好男不跟女斗,我去!”孙麻子转身就走。
“见钱眼开,贪财无义,狗改不了吃屎,”顺子最近一段时间学会的几句词儿全派上用场。
皓月当空,月白天清,春夜到底不比夏夜,很是有几分透骨透身、沁人肺腑的冷意。
崔庆才身着单衣,神情振奋,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赚钱更令人开心的事?
孙麻子身着单衣,神情振奋,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赚钱更令人开心的事!
夜间幽静,只有两人踏步与衣衫翻动的声音。
“崔…老崔。”孙麻子突兀的开口。
“怎么?”走在前面的崔庆才回头。
“我觉得你做的不对。”
“什么?”崔庆才摸不着头脑。
“我要是你,就半夜摸上泥瓦匠家的门,用刀子割了他的嘴。气死了娘,就这样太便宜他。”
孙麻子脚步不停,越过崔庆才。
崔庆才站在原地,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热流,细弱微小,却充沛身心,萦绕在身上的春夜寒意荡然无存。
被人理解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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