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秋这句毫不留情面的话,把几个社令的遮羞布拽了下来,几人的脸上便再也挂不住了。
“你难道将我们看作任人拿捏、毫无还手之力的闾左黔首了?”夏侯瑾猛拍案面,整个人“轰”地站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想学早死的窦桑林也用强的?”樊千秋站起来之后,他并不比夏侯瑾矮多少,正满脸戏谑地看着对方。
当樊千秋和夏侯瑾这两個彪形大汉站起来之后,正堂里顿时就有了一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谈到这个田地,也就没有再往下谈的必要了。
接着,陈广汉和杨春秋也立刻跟着站起来了,唯有自以为老成持重而又见多识广的曹不疑还端坐榻上。
他如今这副淡定的模样,和之前看到窦桑林惨死在自己面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完全不同。
果然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啊。
樊千秋看着他们这煞有介事的阵仗,只觉得好笑。
看来杀了窦桑林恐怕只让他们觉得他樊某人鲁莽,但是并不觉得他凶狠。
像杀赵德禄马的这种事情,还得多做几次才行。
因为这里是万永社,所以樊千秋反而不生气也不恼怒,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去年之后,万永社确实风头无两,樊社令也是人中豪杰,如今更是长安县寺二百石的游徼……”
“可是这长安城就像一个大泽,不只有窦使君这一条大鱼,还藏着别的大鱼,莫看此刻风平浪静……”
“说不定哪一天风浪就会突然兴起,樊社令若是做事一直如此鲁莽,说不定有朝一日,就会翻船。”
曹不疑已经收敛起了所有刻意摆出来的讨好和伪装,缓缓站起来,说着这番自以为很有威胁意味的话。
“万永社有一个高姓子弟,是这渭河上的渔夫,世代打鱼卖鱼,对这水上的事情最为清楚……”
“关于这风浪之事,他倒是另有一番讲解,四位社令,可愿意听一听?”樊千秋不为所动,爽朗地笑了笑道。
“哦?既然如此,那还要请樊社令不吝赐教。”曹不疑问道。
“他说了,风浪越大,鱼越贵!”樊千秋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来,樊社令在这市租之事上,是丝毫不愿意通融了?”曹不疑沉着脸问道。
“市租之事,不可通融,否则就有负君恩!”樊千秋坚决说道。
“好好好!那就看看樊社令十日之后,能不能进得了娼院和斗鸡寮的门,将这市租征上来。”
曹不疑不冷不热地扔下这句话,一挥衣袖就走出了门外,其余三个社令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前院本就聚集有许多万永社的子弟,见到这几个社令怒气冲冲地离开,都站起来向这边张望。
一些子弟已经把手按在了剑上,脸上露出了杀意。
走到门前的樊千秋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可以让这几个社令有来无回。
但是怎么做,有些难收场。
更何况,这四个人可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散了散了,这几个社令只是来邀我吃酒的。”樊千秋摆摆手风轻云淡地笑道,子弟们才将信将疑地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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